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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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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好了!士兵们吃完饭,都中毒了!”

    士兵的通报让在场的将领大惊失色,景横波也急忙站起,口中急令众将及医官速速前去查看,自己也拔腿便走,似乎很着急模样,只是临走时,还不忘记把没吃完的烤黄豆烤蚕豆一起捋到自己袋子里。<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

    此刻山崖之上,裴枢和斗篷人尔虞我诈的争斗,正到了尾声。

    裴枢的身子被明城牵着机簧的假手扔出,半个身子已经出了山崖。

    而斗篷人的漫天冰雪,顺着他的倒飞轨迹,也笼罩了半个崖边。

    明城格格地笑起来,抹一把脸上的碎冰,袖子落下,她的手只剩光秃秃的手肘,手肘中心延伸出铁制的弹条,至于手,还在裴枢的脚踝上,谁知道那手已经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她一动,弹条便一阵颤动,连带裴枢脚踝上的两只爪子也在抖,斗篷人霍然变色,喝道:“别动!”

    半空中裴枢忽然大笑起来。

    “贱人陪葬,真是不甘啊!”

    大笑声里,他长剑点在崖边,此刻崖边已经全是冰雪,人攀援不上,剑也停留不住,点上去就一滑到底,但裴枢借着这一点之力,凌空猛地一个翻身。

    他竟然不试图攀上崖,而是半空翻身,他的脚踝和明城的手臂连在一起,这一翻,立即带得明城向前滑去,明城一直在地上趴伏,而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冰雪,这一滑便速度极快,斗篷人那两个字还没说完,明城已经给裴枢拉下了山崖!

    斗篷人身子下意识一倾,但随即眼神一闪,止住身形。

    片刻之间他已经权衡完毕,牺牲一个用处不大的明城,搞死裴枢,以此离间乃至摧毁宫胤景横波,值得。

    不过明城这种人,生死关头也比谁都灵醒,恶人懂恶人,她知道对方不会救她,一滑出去就立即大叫:“另一半只我知!”

    别人听得莫名其妙,斗篷人自然明白——开国女皇地宫另一半地图,普天之下,只有明城知道。

    恍如一片黑云闪过,斗篷人终于飞出,一闪便到了山崖上空,此时明城已经滑下山崖,正拼死用身上锁链勾住一块突出的崖石,锁链承担两人重量,勒得笔直,死死勒入明城伤口,慢慢将她的断腕再次切断,她痛得大声惨叫,浑身抖得随时要掉下去,却死也不肯掉下去。

    只是她这样也支撑不了多久,链子很细,撑不住两人重量。

    好在此时斗篷人到了,左手拎起明城,右手飞刀激射,割断了明城牵系着裴枢脚踝的爪链。

    链子割断的一瞬间,他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刚才他还没到的那一霎,明城挂着裴枢在崖边,裴枢有机会借着明城翻上崖,他为什么没有?

    这念头一闪而过,手中刀已射出,链已断。

    他将明城反手抛回崖上,抛出那一霎,链子还没全断,忽然裴枢一张脸,猛地翻到了他面前!

    裴枢竟然趁着这一抛之力,自崖下蹿上,靠近他,劈手就来掀他斗篷。

    斗篷人惊而不乱,此时“铿”一声轻响,链子全断,斗篷人空着的另一只手,已经伸掌向裴枢天灵盖印下。

    他在实地,裴枢在半空,裴枢不想死,就必得先让开。

    谁知裴枢竟然不让,还是笔直抓向他的脸,斗篷人只好脑袋一扬,试图先避过裴枢的手。

    头一扬,手上准头就差了,那一掌擦过裴枢脸颊,打在他肩上。

    “嗤。”一声,斗篷被撕开半边,裴枢大笑,“啊,原来是你!”

    声音未毕,他已经笔直落下。

    斗篷人扑在崖边,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枢的身影,这回再没出什么幺蛾子,眼看裴枢身形穿过茫茫云雾,不见了。

    斗篷人犹自不放心,想着刚才裴枢最后一句话——他看见自己的脸了?

    电光石火那一霎,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躲开没,眼底冷光一闪,他正待吩咐属下,安排吊索下去寻找,务必死要见尸。

    还没转头开口,忽觉身后一股彻骨寒气,剑般劈来,那速度无法形容,眨眼间后背汗毛直立。

    那是生死之境的自然预警!

    隐约听见明城惊呼,斗篷人心底一沉。

    手掌在崖边一翻,整个人翻身而起,起身那一霎,“嚓”一声微响,他后背斗篷整个裂开,分成左右两片,似一双黑色羽翼,翩翩在半空腾飞。

    黑色羽翼一闪落在崖上,覆盖住明城惊惶的双眼,下一瞬她被拎起,斗篷人纵向半空,扑入树丛。

    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从头到尾斗篷人头都没回,等宫胤和南瑾赶到,崖上已经人踪渺渺。

    两人远远看见山上似有人影晃动,快步赶至,宫胤隐约看见那斗篷,立即出手,只是相隔太远,终究没能成功。

    宫胤还想补一记,然而这时候他听见了崖下裴枢的大笑。

    两人掠到崖上,看见满地冰雪,南瑾脸色已经变了,蹲下身拈起一块碎冰看了看,冷笑道:“雪山!”

    龙家和雪山武功同出一源,水火不容,龙家人最恨的,就是雪山中人。

    能施展这一手冰雪真气的,必然不是雪山寻常弟子,南瑾也不打招呼,转身就去追人。

    崖上一层冰雪又一层冰雪,宫胤掠到崖边向下看,此时裴枢笑声回音,犹自在山野间回荡。

    宫胤趴在崖边,和先前斗篷人一个姿势,正在查看崖边痕迹,又观察崖边植物,揣摩着裴枢到底真堕假堕。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冷风,猛然劈下。

    “唰。”一下,白衣翻飞,宫胤翻身而起,回身愕然——身后,孟破天手持扁刀,满面惊愕和泪痕,大声道:“你!”

    宫胤也怔了怔,一眼看见孟破天眼底怒意和杀机,联想到刚才情境,忽觉不好。不由道:“冷静些,不是我。”

    “我看得清楚,你出手,然后我听见崖下有裴枢声音!他说原来是你!”孟破天大刀一挥,“你是谁!”

    孟破天抢先追踪裴枢而来,本想抄近路早点到横戟军营盘,不想四面都被禹光庭军队围住,她只得从山中穿过。正如宫胤所料,地形不熟迷路了,她在岔路上走来走去,一忽儿下山一忽儿上山,好几次已经临近景横波营盘,却擦身而过,最后反而又上了山。她也是听见动静一路找到这山崖的,到得正好比宫胤慢一步,正好看见了宫胤出手,听见了崖下裴枢的大笑。

    宫胤认得孟破天,孟破天却不认识他,以往在玳瑁虽有交集,但宫胤一直千变万化,没露过真脸,此刻孟破天虽觉得隐隐熟悉,但急怒攻心之下,哪里能细想。

    宫胤皱眉,他不怕孟破天出手,却怕她犯傻。

    “让开!”孟破天此时无心出手,直奔崖边,不管不顾趴在崖边一看,晚间岚气已起,山雾茫茫,不知崖深几许,哪里还看得到裴枢?只凭感觉这崖很深,落下定无幸理。

    孟破天呆了半晌,将刀往背后一插,双手抓住崖边,就要往下爬。

    一只手将她拎了起来,宫胤乌黑的眸子对上她愤怒和惊痛交织的眼眸,“崖边这么滑,别找死。”

    “滚开!”孟破天悬在半空就拔刀。

    一股掌风拍来,将她拍出一丈之外,孟破天跌得屁滚尿流,好容易抬起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女子,面无表情站在一丈外,正用冰雪擦手。

    这自然是南瑾,她没追到斗篷人,正一腔怒火,看见孟破天对宫胤无礼,想也不想便出手——她都不能靠近的男人,别的女人当然更不可以。

    至于景横波,不算女人。是蛊惑人心的巫婆。

    孟破天呆了半晌,支着双刀站起身,摇摇晃晃指着两人,冷声道:“好,我不是你们对手,我也不自取其辱。但今日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有种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

    南瑾抱胸冷笑瞧着,一脸“江湖中人都是这么自找台阶下”的表情。

    宫胤却在叹气——没猜错的话,孟破天一定是去找景横波了。

    他只得和南瑾跟着,孟破天下山却跑得飞快,她在山野中长大,极善攀援腾跃之术,为了避免被宫胤两人灭口,扯了根铁绳在山林间奔走,几次荡过山涧溪流,这回路线走得曲曲折折,竟然也没迷路。

    宫胤原本想半路拦下她,不管怎样,先管住这个和裴枢一样的冲动派再说,谁知走到半山时,忽然感觉到异动,随即发现,有一支队伍,从山间小道中潜入进来。

    不用问,这自然是禹光庭的队伍,此人可为谨慎狡诈,接到景横波军队被毒倒的消息,依旧没有放松,大军围山,必定从几处进攻。

    宫胤便命南瑾抄近路下山,迅速通知景横波,自己则假作逃入山林,出现在那支秘密队伍面前,那支队伍由禹光庭手下一个参将率领,认得他是摄政王近期看重的谋士,却不知道摄政王最近对这位先生的疑心,听宫胤说随同杀手前来刺杀,无意中失散,此刻愿意为大军带路,找到女王王帐,当即欣然接纳。

    军队在山林中秘密潜行,一路狂奔的孟破天,已经到了女王营地。此时士兵们已经醒转,并接到紧急命令,埋伏在营地各处,进入备战状态,孟破天的忽然闯入,被当做摄政王的斥候,当即抓了起来,扭送入景横波帐中。

    景横波正和手下商量今晚的迎战计划,如何分化跟随摄政王来的临州贵族私军,如何给禹光庭迎头一击,一转头看见孟破天鼻青脸肿地站在帐门前,不由目瞪口呆,“你怎么来了?”

    她也知道孟破天大概往这里来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瞧了瞧她,又诧然道:“你怎么狼狈成这样?”

    孟破天气喘吁吁站在帐门前,今日精疲力尽,饱受打击,在这营中还受了一番磋磨,此刻心神衰竭,再无力气逞强,噗通一声便扑在景横波膝前,“陛下,救救裴枢!救救少帅!”

    景横波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询问,孟破天迫不及待,将事情说了,她只顾自己诉说,也没发现,景横波听着听着,脸色变了。

    “……是两个白衣人,一男一女,都高高瘦瘦,武功都很高,女人木头一样没有表情,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看上去也冷冰冰的,两人是冰雪类武功,满崖冰雪,倒像传说中的九重天门的武功……”

    “你看错了吧!”景横波忽然打断她的话。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滔滔不绝的孟破天,猛地一怔,张大嘴,“啊?”

    “这两人,不可能!”景横波斩钉截铁。

    孟破天瞅着她,脸色渐渐变了。

    “女王,”她慢慢道,“你认识他们?”

    景横波欲言又止,想了想,道:“你当时离得远,想必没看清楚,无论如何,这两人不可能。这样吧,我先和你一起上去……”

    “陛下!”一个将领急声道,“现在走不得!一方面军中无人指挥,另一方面禹光庭定然已经进山,此刻您进山,迎头撞上太危险!”

    景横波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裴枢性命不能不管,但这几千军士也是命,此刻两军交战要紧关头,她如果离开,裴枢也不在,整支军队无人指挥,必然会被禹光庭剿杀,这也是几千条性命!

    这可怎么办?

    裴枢……裴枢真的会那么容易中别人的计死去吗?百战将领,黄金战神,大小战役数十几无败绩,生死艰险不知经过多少,还是个用兵狡黠的智将,这样的人,会这么容易被害死吗?

    孟破天拉着她袖子,满脸祈求地望着她,见景横波脸色为难,神情也渐渐硬了。

    “你不去,是吧?”

    “破天……”

    孟破天冷笑一声。

    “是我僭越了,女王陛下何等人,怎么能为一个属下身处险地?裴枢对你忠心耿耿,为你出生入死,是他自己要做的,说到底你确实可以不管他。”她拔出双刀,刀锋映着她忽然冷冽的眼神,“生死见人心,不过如此。陛下不去就不去,不过我一个小小要求,总该答应吧?”

    “破天,”景横波叹气,“别急着暴走,且等我一等,这事儿还有些蹊跷,等我想好怎么安排……”

    “借我你军中最强机弩,最毒毒药,最厉害的精兵。”孟破天打断她的话,“这个总肯吧?好歹裴枢也值得你救一救,你的江山还需要他来打,不是吗?”

    景横波没心情去计较她的挖苦,盯着她问:“你要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杀人。”孟破天决然道,“谁害死他,我杀谁。”

    “不行!”景横波语气比她还断然,“破天,我说过,不可能是那两人,你误会了!”

    “口口声声说我误会,我亲眼所见你还敢说误会!”孟破天激动起来,双刀一架,“你不在现场,凭什么说我误会?”

    “凭我对那两人的了解!”景横波也动了火气,“他们不会!”

    “这么了解,他们是谁!”

    景横波转过头。

    孟破天转身就走,“不给,我自己去杀!”走出两步,“呸!”一声,“无情女人!”

    “站住!”景横波勃然变色,“拿下她,别给她乱跑!”

    “景横波你别太过分!”孟破天猛地蹿起来,飚到她身边,“裴枢怎么待你,你自己知道!现在他有难,你自己不去,也不派人帮我,还不许我去报仇,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没说不管他!”

    “那就派人帮我报仇!”

    “他们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是谁!你凭什么都没眼见就敢这么信任?”

    “因为他是宫胤!他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孟破天古怪地呵呵笑起来。

    “哦……宫胤……宫大国师,宫大皇帝,传说中你的爱侣,将你放逐又和你纠缠不清的那个。”孟破天连连点头,“难怪你不分青红皂白相护,难怪我明明亲眼看见你也不信,难怪你放弃裴枢怎么也不肯帮我,原来是你的情郎杀了他的情敌,你这个有情人,自然明白你的情郎苦衷,自然要不顾一切护着他。少一个裴枢没关系,少一个宫胤,你以后和谁双宿双飞呢?”

    “破天!”景横波脸色也发青了,“你以为你在编故事?哪来这么多有的没的,这事儿我说了有蹊跷,你怎么就不能静下心来想想?”

    “想什么!想裴枢现在应该分成几块吗?我亲眼看见的,还需要想吗?”

    “眼见也未必为实听过没?”

    “我眼睛没瞎!”

    “你等着,我现在就陪你去看!”

    “不用了!既然是宫胤,带你去只怕我才是送羊入虎口!”孟破天双刀一闪,一截衣角飘然落地。

    景横波看着那截衣角,落在自己鞋面上,有点发蒙。

    什么意思?

    那个……割袍断义?

    “景横波,你要选择相信维护你的情郎,由得你;但我选择为我喜欢的人报仇,你也无权管我。今日我与你割袍断义,马上我要离开,你要么放我走,要么,留下我的命!”

    景横波注视着那一片碎布,心里乱糟糟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孟破天双刀铿然一架,声音清越,她转身就走。

    守在帐门前的将士要拦,景横波疲倦地挥挥手。

    都误会成这样了,硬拦,只会误会更深,破天那宁折不弯脾气,再逼她真会血溅当场。

    先前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孟破天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景横波打算跟上去,忽然外头一阵喧哗。

    人影一闪,南瑾出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道:“有一支秘密军队,从山背后抄了过来。”

    “报——”传令兵气喘吁吁奔来,神情微微紧张,“陛下!前方已经出现禹光庭军队!”

    景横波不胜头痛地揉眉心。

    她走不了了,只得下令派一队擅长山间行走的士兵,尽量跟上孟破天,去现场好好查找裴枢,自己则先处理眼前火烧眉毛的军事。

    这边军队逼近,那边孟破天狂奔上山,那些士兵哪里追得上她,很快失去了她的踪迹。

    孟破天一鼓作气上山,奔到那空荡荡的崖边,眼看崖边残阳已堕,冰雪未化,地上一片狼藉心中一酸,不由软倒在地,落下泪来。

    她坐在满地冰雪里,也不觉得冷,无声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一阵,哭裴枢的悲惨,哭景横波的无情,哭裴枢如此付出却不得景横波一分真心,哭自己如此追随裴枢却不能得他一顾,哭这世间男女啼笑姻缘,他爱她她爱他她不爱他他不爱她……纷纷杂杂,林林总总,都是不如意,不得已,不遂心,不成全,到头来空崖一座,友朋离散,爱人断魂,己身成孤。

    哭到最后泪干心灰,痴茫茫注视天边渐起的星子,据说人去后会化为天边星,逝去时辰相差不久的人,化星之后会很近,自己一生都不能走近他身边,如果能获得死后永恒的相依相伴,也算梦想达成,不虚此生。

    这么想着,忽然也不觉得伤痛悲哀了,满心里反而漾起淡淡喜悦,似乎幸福近在咫尺,只待一个决心。

    孟六女公子,自幼父亲宠爱,我行我素,想到就做,从不牵连犹豫。

    她站起身,擦擦眼泪,也不说什么废话,对着下头黑云薄雾,绽开一个笑容。

    恍惚里似见裴枢笑脸,氤氲于云雾中。

    那是一个她等候已久渴盼已久的,温暖的表情。

    “嗯。”她吸吸鼻子,张开双臂,对下头大声喊,“我!来!了!”

    向前一步。

    天地失重。

    风如刀,从耳畔唰地砍过,断崖从头顶翻上去,云雾漫上眼前。

    在丧失意识前最后一刻,她觉得好像、似乎、也许、可能……

    听见一声大骂。

    ------题外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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