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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心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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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时分,一声鸡叫,雪姝猛地睁开眼,刹那便知道了自己的所在,急忙转头就向父王看去。这一看,竟让她心酸至极。父王原本一张英俊硬朗的脸此刻却消瘦苍白的吓人,颧骨突出,眼窝带着层层的青黑深陷下去,唇角干裂,一头青丝早已苍灰带白,气若游丝……

    雪姝心一抽痛,顿时捂住了嘴。她悄悄探过身去,手指在父王鼻息间一探,还活着……

    这一动作竟让雪姝的眼窝瞬间酸热,她的父王,如此霸气骄傲的父王,如今竟被折磨到这等地步仿若随时都会死去。明明还有呼吸,却奄奄一息如毳毳老朽,让人再看不到他还活着的生命迹象。

    雪姝瞬间对某个人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脑中一闪昨夜光景,雪姝眸中一厉,下一瞬就飞快地向门外掠去。

    刚奔到院子里,雪姝身形猛地顿住,她瞬间皱起了眉头。

    此刻院门口正坐着一个人,两脚黄泥,满头大汗,背后一个大包袱,正呼哧呼哧喘着气,似是连夜赶路疲累至极。

    颜城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扭过头去,似是才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时,他顿时吓的大叫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抱住了门板,目光警惕地扫着周围,“你,你是谁?怎么会在王爷的屋子里?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害王爷……”

    颜城自顾自说着,突然满脸愤恨,尽管脸上还有害怕,可下一刻他就撸着袖子握着拳昂扬地堵住了院门。那样子,或是雪姝再不说话,他就要狠命地扑过来。

    “颜城,是我。”尽管容颜已面目全非,可声音想必颜城还是能听出来的。

    果然,颜城瞬眼瞪大了死,嘴巴张着,目光震惊地扫视着她,半晌没说出话。

    “你,你是明珠郡主?五小姐……”他瞪着她语无伦次都不知该怎样称呼好了。

    雪姝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颜城,父王不是让你护送四姨娘去二姑爷家再不要回来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雪姝话一出口,颜城突然就抱着门板哇哇地哭起来,目光看着她,满目都是疼惜之色,“五小姐,果然是你……你没有死……你出事那天,王爷以为你死了,他差点没活过来。”

    雪姝心一抽痛,急忙把脸别过去,她不想让颜城看到她的泪水。

    “夜这个挨千刀的,王爷这么信任他,竟然把五小姐你害成这样……他一定不得好死!”随后,颜城就哭着开始大骂姬无夜。

    雪姝狠狠逼退眼中的泪水转过脸,“颜城,如今靠山王府今非昔比已经败落,你应该待在二小姐那里不应该再回来……”只是有一句话她没说出的是:回来,便只有死路一条。

    颜城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突然放开门板,袖子昂扬地一抹眼泪,“五小姐,我必须回来,王爷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他是想让二小姐收留我,不愿连累我,可我,又怎舍得离开王爷?我的命是王爷救的,我死都不会离开他。我虽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我回来就是想告诉王爷我已经把四夫人安然地送到了二小姐那里,我不辱使命。现在我可以安然地陪着他,这辈子,他都休想把我丢开打发掉。”说着,颜城一抹眼泪倔强地就往屋里走。

    “颜城,父王中了毒,可能时日无多,你陪着他,你自己会很凶险。”擦肩而过时,雪姝轻轻地道,这声暗示就已经足够了。

    颜城身子一震,沉默半晌才轻轻地道,“五小姐,你知不知道,若没有王爷十年前我颜城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所怕的了……”此刻,颜城似乎更是下定了决心,“五小姐,能陪着王爷到最后,是我颜城的荣幸。”

    雪姝心慰地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他,“五姨娘死了,府里的其他人怕是都走光了,父王身边险象环生,你要多加小心……”说到这里,雪姝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下,“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你们救出去,不管遇到怎样的凶险,请你一定要挺住。”雪姝不保证皇上见到颜城会不会再折磨他,颜城忠诚,肯定不会出卖父王,那他……

    颜城一听,脸上一凛,毫不犹豫地接过银票,“五小姐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

    雪姝拍拍他的肩,身子一闪就向外掠去。

    野坡岭,在晨曦之下,倒显出几分宁静。也并未象世人所描述的那般尸体糜烂,野狗肆虐,荒草丛生。尽管这里依旧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雪姝的眼光一直在锋锐地寻找,空气中明明还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但她找了几遍都不见五姨娘的尸体。难道皇上并未把她扔到这里来?可远处还有野狗狂叫,杂草间还沾染着点点血迹,即便昨晚再有意外,但雪姝笃定五姨娘肯定是被扔到这里了。

    此刻她不免有些后悔,她怎么能在父王的床尾睡着了呢?她早该来这里。

    雪姝正懊恼,突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竟是一座新坟。因为掩在一片高高的杂草间她一时没看到。雪姝看着这座新坟就再迈不动步子,冥冥中似有感觉,尽管这新坟只是一抔黄土,无碑无名,可她突然双膝一软就跪下了。泪水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五姨娘,对不起……”她深深哽咽。

    尽管这座新坟除了松软潮湿的土地没有丝毫标志说明是五姨娘的坟墓,可雪姝就是笃定。她抽噎着,双手扒着泥土又往坟头上堆了不少土,突然泥土中露出一片很碎的衣角,有巴掌那般大,雪姝看着那片碎片就更加悲恸地哭起来,那碎衣角正是五姨娘身上所穿的那件米黄色裙衫……雪姝颤抖着轻轻拿起那片衣角,上面沾染的血迹,让人无不想象到野狗撕碎她身体时该是怎样的凶残和暴虐……

    她突然跪着就大哭起来,往事一幕幕,虽然不愉快,但至少还象一家人。如今分崩离兮,走的走,死的死,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原本雪姝心中本无恨,可此刻,她却满腔愤恨,怒火滔天。她发誓,她要报仇,不管那个人是谁,即便无比尊贵高高在上,只要无辜伤害了她的家人,她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为五姨娘掊上最后一棒土,雪姝抹干眼泪就离开了。透过薄薄乳白的晨雾,雪姝腰板挺直脚步异常坚定。

    究竟是谁为五姨娘收的尸,雪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此时尽管城门才刚刚打开,状元桥头的早集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雪姝一脸悲痛,低着头沉沉地走着。她在思考,一定要与颜坡谈一谈,他是挖地洞的老手,能不能请他帮忙……

    或许可以把父王瞒天过海从地下救出来……

    尽管要瞒过皇上的耳目不大容易,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做。

    刚踏上状元桥,雪姝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姬无夜正从桥那头沉沉走来,他低着头,阴着脸,气息冷酷的样子,看来心情非常糟。

    雪姝眉梢一挑,突然看到他的身后竟跟着喜宝和黄岑两人,两丫头背后各背了一个大竹篓,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象是被抓回来的逃兵。两人的样子相当狼狈,两脚黄泥,头发散乱,衣裙上也有象被树枝划破的痕迹,好象刚从深山老林被抓回来一样。她们的身后跟着不少脸青的侍卫,牵着马,人人看着她俩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象喜宝和黄岑两人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雪姝深吸一口气瞬间别过脸,身子一侧,就背对了他们。

    意思是当没看见让他们先过。

    可就是雪姝侧身的刹那,姬无夜倏地抬起了头,待看到桥上那个青袍俊挺的影子,他眉峰一皱,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

    可又能怎样?

    她是木爷,状元桥头的一霸,若她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那一晚以为她被烧死了,他痛不欲生,日日待在她的屋子里生不如死……喜宝在收拾她的东西时,他突然就看见了压在楠木箱子底下的夜行衣和碧玉面具……那夜行衣的肩头上还有当初在‘万佛寺’被他撕裂的痕迹……

    那一刻,姬无夜突然狂笑出声,直觉老天弄人,无比嘲弄。他早该想到的,之前不是没有怀疑,只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她掩饰的太好……如今,即便他剖开自己的心给她,恐怖她也是不屑一顾的。

    这世上突然间也了无生趣。

    姬无夜眼睛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自嘲扭头就要与她擦肩而去。

    “咦?”突然,喜宝发出一声惊疑。

    此刻,状元桥头人来人往并不算人少,雪姝面对着西子湖站立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喜宝就象一只养熟的小狗,似中嗅到了什么气息。

    姬无夜已经与雪姝错开几步的身子一顿,他瞬间站定。

    喜宝突然就从雪姝身后探出了一只小脑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看着雪姝眼珠子叽哩骨碌乱转着。雪姝知道躲不过,不由大方地侧过脸眸光下移……喜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似乎是吓着了,她踉跄着身子猛然后退。

    雪姝轻哼一声侧过身子抬脚就走。

    “小姐……”身后,喜宝猛然间又发出一声犀利惨叫,她以为她既被吓着了就根本不会认出她,没想……

    雪姝仿若闻所未闻,照样表面无常地往前走。可在喜宝惨叫出声的那一刻,她还是心颤地晃了晃身子。而这一晃落在某人眼里就已经足够,姬无夜瞬间微缩了眼眸,他早已忍不住半侧过身看着她。

    不是一直不肯承认的吗?

    为何还要心颤?

    雪姝突然间走的飞快,可下一刻,喜宝还是扑过来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她,她胖胖的小手,脸贴在她后心,泪水湿了她的衣衫,喜宝抽噎着哭叫,“小,小姐,我知道就是你,是你,呜呜呜……我以为你死了。”

    喜宝的动作引来桥上路上侧目相看,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咦,这不是木爷吗?那是谁家的小姑娘竟然这样抱着她?好象还挺伤心……”

    “那丫头好象是明珠郡主的贴身小侍女,叫什么喜宝的……”

    “咦,那丫头竟然唤木爷为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丫头想主子想疯了,得了失心疯?”

    “喂喂喂,瞧见了没?瑞王也正在那儿站着……”

    “难道木爷……”

    人们的怀疑声越来越响亮,雪姝再忍不下去了,她猛地腰身一扭,下一刻,喜宝就已经倒飞而去,她阴着脸,怒吼,“不知死活的东西,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劈死你!什么人家的狗东西,如此没教养,难道你主子死了,这般不知好歹!竟敢对我木爷下手,真是不想活了。”

    她抱着肩脸色阴沉,即便只是这一个动作,狰狞的神态已让旁边看热闹的人顿时缩了缩脖子。

    姬无夜始终没动,只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喜宝被狠狠地摔在桥上,痛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尽管眼睛里泪汪汪,但仍有一抹倔强,她竟慢慢爬起来,“小姐,你没死,即便再丑,你还是我的小姐,我不能没有你,我要跟着你……”说着,喜宝爬起来又向她踉跄走来。

    黄岑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她,“喜宝,你别发疯了,小姐早就死了……我知道你想她,可这个人不是,她明明就是个男人,你不要痴了,不要再自讨苦吃。”黄岑说着也哭了,她比喜宝大两岁,明显很有眼色。即便真是她,大庭广众之下也绝不会承认,喜宝若执著,只有吃苦头的份。所以,黄岑抱着喜宝没放。

    可下一刻,喜宝却猛地推开了黄岑,她不说话,还是执拗地一步步向着雪姝走来。

    “原来这果真是明珠郡主的丫头喜宝,看来,她是真的疯了……”

    “唉,可怜的丫头,听说自从明珠郡主被烧死后,瑞王想护着她,可她发了疯般一次一次从瑞王府里逃……”

    雪姝听到这里,拧紧了眉头,表情显得更加恐怖了。

    此刻她的周围已经空出一大片地方,已经无人敢站在她四周了。

    快走到雪姝身边时,喜宝二话不说一个纵身又扑过来。雪姝似是嫌恶地地一闪身,喜宝扑了个空跌在地上。众人顿时又发出一阵惊呼。雪姝的眸光却似有似无狠狠地瞪着姬无夜,这个男人,明显是想让喜宝试探她,若说方才相遇本是无心,那么此刻,他明显就是故意。

    他知道喜宝对她的感觉很深,也知道她也绝不会真正伤害这丫头。可是……

    已经物是人非了不是吗?她没有什么不能下手的。

    瑞王府的侍卫看着喜宝,脸上都不由出现焦急,特别是严问,眼睛死死盯着喜宝,有几瞬他竟恳求地向她望来。可雪姝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侍卫们方才义愤填膺的表情早就不见了,他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梭着姬无夜,仿若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扑过来把她撕了。很显然,他们根本就没认出她。

    可姬无夜始终沉着脸一声不响,眸光也不似在看着她,而是直直凝着一个地方不动,里面好象没了灵魂,显得很空洞。

    看着喜宝颤微微地又爬了起来,雪姝心里就有了气,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倔强了?她不明白,喜宝因何只一眼就笃定她就是她的小姐,即便相处多年,可她早已面目全非,按说她绝对认不出才对,没想,只一眼,喜宝就是这副样子了。雪姝真是泄气,她都怀疑颜坡的手艺是不是下降了?

    “小姐,你不要喜宝了吗?”喜宝站起来又泫然欲泣地说的可怜至极,挪动着小腿又要扑过来。

    若不是偶然相遇,雪姝都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姬无夜故意而为之?若是喜宝认出了她又说明什么?她还是他的颜侧妃……

    休想!

    喜宝还未靠近,雪姝就狠狠地一脚踢过去,喜宝痛叫一声倒飞而去,这次可不是向着桥面飞去,而是向着桥下……

    黄岑大叫一声,急忙本能地伸出手要去够喜宝,可雪姝那一脚力度何等的大,她是要决了姬无夜的心,根本不会让黄岑抓到喜宝,喜宝贴着黄岑的指尖飞过。

    姬无夜的眉梢终于动了了下。

    雪姝冷哼一声,不屑地转身就走。

    身后并未传来喜宝落水的声音,雪姝知道,她那一脚的速度根本快不过严问。

    姬无夜也瞬间转过了身,似是再无待下去的理由,他冰着脸沉沉一叹,抬脚就下了桥。

    这算不算从此已经形如陌路?

    严问抱着喜宝眼睛却一直盯着雪姝直到她隐入人群再看不见,他还一动未动。他的脸上少见地现出遗撼和痛惜的表情,那样子倒不象是为喜宝,而是为她和姬无夜惋惜。

    严问看出了她的义无反顾,她的绝决。

    雪姝挺直的脊背一直走到窄巷,才蓦地松下来,她一下子贴靠在墙上,回头望着状元桥的方向,面有痛苦之色,“喜宝,对不起……”

    回到家,颜坡和木青明显正坐在院子里等她。颜坡看到她就急忙站起来,皱着眉,“你这一夜一夜的都跑到哪里去了?”

    什么一夜一夜?不过才两夜……

    尽管是在这里,雪姝的眼睛还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放心,晴郡主已经被燕世子强抓回去了,如今家里只有我们。”聪明的木青一眼就看透了雪姝的心思,开口就解了她的疑惑。

    “这两夜我一直都在靠山王府,颜坡,我父王中了毒,是皇上在害他,你可否帮我把他救出来?”既然如此,雪姝也不客气开口就直截了当地说。并且含糊其词,把在某人的那一夜也说是在靠山王府。

    颜坡果然不疑有他,但还是一步跨过去小心地关上了大门,“到屋里说。”

    “你想怎样救?”颜坡二话没说直接问她想怎么救,不言而喻,那是答应了要帮她。

    雪姝感激地点点头,“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皇上的耳目肯定都隐在四周,我不想连累了大家。”

    颜坡一听,顿时对木青使了个眼神。木青会意,走到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份地图,然后就打开门出去了,象往常那样坐在院子里喝茶,其实是在为他们把风。

    颜坡打开那张地图,雪姝顿感不可思议,那是一份地下通道图,雪姝完全没想到颜坡已把整个盛京的地下挖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地宫模样。她象看怪物一般看了颜坡一眼,颜坡嘿嘿笑着一指,“唯今之计,只有在离靠山王府最近的一个出口接着往前挖就可以,给我几天时间,我保准能神不鬼不觉地挖到你父王居住的院子。”

    几天时间?可父王怎能再等上几天?一天都是煎熬。

    但雪姝没说话,颜坡如是说,肯定是尽了全力。

    她的眼睛瞟着颜坡手指的那个地方,突然眼一瞪,顿时汗颜,因为那地方竟然就是孟珏冉居住在窄巷的那个竹屋……

    雪姝怪异地又看了颜坡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真厉害,连他居住的地方都敢动。

    她想想又顿觉好笑,即便再莫测高深的一个人,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雪姝此刻才真正叹服颜坡,公孙斑追杀他十年,都不曾动到他一根毫毛,也是非常有道理的。这家伙,明显就是一只老狐狸,甚至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她更惊叹他的胆魄,似乎谁都不惧,照样把地道明目涨胆地挖到人家大院里,她甚至都在怀疑,颜坡是否已经把地道都挖进了皇宫……

    “就这么办,我父王中了剧毒,已经时日无多,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落进皇上手里,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救他……”说着,雪姝目光奇亮地看向颜坡,似是在表明她的决心。

    颜坡却笑了,“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再说了,咱们不仅是本家,还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陪着你,在所不惜……”

    雪姝突然双目酸热,大恩不言谢,她只朝着颜坡轻轻点点头。

    可是两后,还未等颜坡的地道挖到靠山王府,她的父王就出事了。

    小三子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木爷,不好了,刚才靠山王府驶出来一辆马车,不顾城卫军阻拦一下子冲出去了……如今天师大人追去了,瑞王也带着侍卫追去了,颜大哥得到消息让我赶紧给你说一声他自己也带着兄弟们追去了……”

    小三子话未说完,雪姝已弹跳起来,箭一般地向门外掠去。

    “木爷,马还是栓在状元桥老地方……颜大哥沿路都设了记号,你要仔细辨清楚。”小三子急忙跑出门对着窄巷就是一阵狂吼,尽管那里早已没有雪姝的身影。

    木青满脸沉重地一把扯住小三子,“小三,可是看清楚了,是谁驾驶的马车?靠山王可是真在里面?”

    “好象是靠山王府的一个小侍,颜大哥跟我指认过,说他叫颜城。靠山王肯定在里面,城卫军搜马车时,就是因为看到了他,才不让通行的。颜城把那人一刀劈成两半才逃出去的。”

    木青一听,脸一白,抓着小三子的手蓦地松了。

    随后木青眼睛望着城门的方向,片刻就沉沉地道,“小三,赶紧招呼其他人再去接应,记住,要小心……”

    “知道了。”小三子听闻,撒开脚丫子就跑。

    木青赶紧回屋,随后拿出一张卷好的纸条塞进一只鸽子腿部固定的一个小管子里就放飞了它。木青脸色凝重,她顿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颜坡设下的记号断断续续,雪姝干趣也不辨认了,她凭着直觉一直向着城西南的方向打马而去。她笃定驾车的肯定是颜城,或是父王出了城肯定会去西南方向,因为那里是娘亲的墓地。父王死都会和娘亲在一起。

    果然,翻过前面的树林子,雪姝一眼就看到了靠山王府的青顶马车,同时,她也看到了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和一纵侍卫。

    雪姝翻身下马,待真实地看到面前的一切时,她突然目眦俱裂,一颗心就那样被揪了起来。

    颜城倒在马车旁的血泊中,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他的脖子上只有一道致命的伤口,一剑封喉,剑很快,他死的时候并没有受多大的痛苦,但仍旧死不瞑目。

    再往前看,雪姝就看到了她的父王,同样倒在血泊中,却血肉模糊。除了一张青白交加硬朗俊气的脸还能认出是他,身上的青袍已经被刺的支离破碎,血水已经把青袍都染成了紫黑色。没错,父王中了剧毒,流出的血也不是正常的艳红色,紫中带着黑,仿若那血中都带着毒。他仿若四肢百骇都在流血,仿若杀他的人对他有多仇恨似的,不割碎他的身体便不能算解恨。他明明死的惨不忍睹,可脸上却其是安祥,闭着眼,一副安然解脱的模样。

    随后,雪姝便看到了一柄剑,一柄悬在她父王之上正滴着紫黑色血水的剑。不用想也知道,正是这柄剑杀死了她的父王。

    雪姝木木地抬起头,其实她心里已经痛到窒息,可她仍支撑着抬起头,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前几日还与她狠命地温存缠绵,还羞涩含情地对她说,“我,一天都在想你……”

    她从来都是信任他的,在听他说‘一切都交给我’时,她就安心了。她笃定她会救他父王。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男人就食言了,甚至还亲自杀了她的父王……

    这一刻,雪姝竟然没有泪,她的心痛的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可她仍然没有泪,她昂扬地向那个男人走去……

    姬无夜正手持银枪眦俱裂怒气汹汹地与孟珏冉对峙着,他的身后,竟然是轻一色银亮软甲神情凛冽的‘蛟龙卫’……

    雪姝沉沉地在孟珏冉面前站定,她的父王就惨死在他脚下,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冷面冷肠的好象比任何时候都更冷漠无情,在雪姝望过来时,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他的眸光始终凝着姬无夜。

    “为什么?”雪姝轻声问,她吐的声音沙哑的都不象她自己的,她红着眼睛甚至恳求般望着他,“告诉我,为什么?”

    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知道她父王已毒入心脉命不久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每个人都怒气沉沉地瞪着孟珏冉,连刮过的风似乎都带着怒意,可他就是沉默不言。那傲然的神态,甚至是不屑去解释。

    雪姝的心就那样碎了,被他的冷酷击的碎裂不堪。

    一刹那,孟珏冉的宝剑动了,姬无夜瞬间挥动长枪就和他战在了一起。两个男人都没理雪姝,仿若都已把彼此忍到极限,此刻,更是互不相容搏杀在一起。‘蛟龙卫’也当仁不让,他们追随父王十多年,早与父王亦师亦友感情颇深,见他此番惨死,更是怒火中烧,下手更不留情凶残至极。

    雪姝没有转头看,她慢慢低下头看着父王,突然身形一掠,腰间雪影已出手。见她疯狂而至,姬无夜突然急了,怒吼一声,“你过来干什么?回去。”

    姬无夜的实力雪姝是知道的,‘蛟龙卫’的实力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传闻更是神乎其神,然而他们此刻加在一起,竟然都不是孟珏冉的对手。那个男人的实力究竟强悍到了何等地步,雪姝已经不敢去想。就如他自己的所说,弱冠冕之年,他的武功就已臻化境。可雪姝还是挥动着雪影拼了命地向他劈来。

    姬无夜却急慌慌挡回了她的剑,“回去!男人的事,你少管……”

    雪姝却根本不闻不问,直着眼睛翻腾着依旧向孟珏冉扑去,为父报仇,她还不屑假他人之手。可孟珏冉的实力,想必姬无夜此刻已了然,他看着雪姝无可奈何,满脸都是急色。知道她性子倔,不会罢休,但此刻他就是关心则乱。‘蛟龙卫’倒是会随即应便,瞬间改变队形配合着雪姝就向孟珏冉疯狂地扑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旷野中只看到几人拧成一股绳象一柄绝世宝剑疯狂地向一个人撕杀过去,而那个人,衣袂翩飞,始终不见丝毫慌乱,傲然的身姿,似乎永远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空旷中似有马蹄声传来,孟珏冉稍一分神,雪姝的雪影‘噗’的一声就刺入他的肩胛,雪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痛色,她紧咬了唇,似是怎样都是痛苦。但刹那她就冷了心,手一用力,雪影便更深地进了一寸。孟珏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还手。可当姬无夜趁机挥枪再刺时,他却动了,浑然不顾雪影刺的有多深,昂然地用手握住雪影的剑锋猛地拔出来,一蓬鲜血连带着洒向空气慢慢映红了雪姝的眼睛,他挥剑打掉姬无夜的银枪,一个诡异的翻转竟向着快马赶来的那些人急掠而去。

    雪姝一看,瞬间追随而至。

    来人竟是李公公。

    雪姝看着他仇狠瞬间溢满心间。

    姬无夜和‘蛟龙卫’聚拢在雪姝身边。

    李公公看着雪姝等人不由诡异地笑了,特别是看到‘蛟龙卫’时,他的眸光瞬间一眯,竟然是闪着阴毒的光。

    而孟珏冉傲然而立仗剑正护着靠山王的尸身,那李公公竟然是要想着验明正身。雪姝更是咬牙怒不可竭,正要仗剑冲过去,却被姬无夜一把拽住,“别冲动。”他似也看出了蹊跷。

    “李公公这是不相信我吗?”随后,孟珏冉朝着李公公冷冷地开口,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无一丝情绪,冷的似冰。

    李公公阴柔的眸光扫着他受伤的肩头,“天师大人这是说哪里话?绞杀叛贼,天师大人功不可没。”

    他说谁是叛贼?雪姝一急,又要冲过去。

    孟珏冉却抖了个剑花,也顺势消了她的冲动,“李公公要不要检验一番?遵皇上旨,追杀叛贼颜守踽,刺入三十六剑,挑断手筋脚筋,封死身上七经八脉,命已归阴。活着时,本天师尊他为一代英豪,所以并未斩其头颅,若是李公公不满意,可随时补上一剑……”孟珏冉冷冽地说。

    雪姝却从他话里听出太多的讯息,皇上竟以叛贼之名追杀的父王,而他,也真真切切杀了父王。雪姝咬牙赤目狠狠地瞪着他。

    可一旁姬无夜虎视眈眈,即便李公公有心补上一剑,此刻却也不敢。更别说还有‘蛟龙卫’面带寒霜地看着,他更是心虚。不由呵呵笑着退后一步,“天师大人做事,皇上怎会不放心?老奴这就回去禀报皇上,追杀叛贼,天师大人首当其冲应记首功。不过,太子殿下正郁气呢!直说天师大人抢了他的功劳……”

    雪姝心一跳,竟然是他主动要来追杀父王的?

    她顿时恨的牙关生疼,手中雪影几乎要脱手而出。

    李公公看着雪姝意味深长一笑,打马离去。

    雪姝呆板地扭过头双目森冷地瞪着孟珏冉,“是你亲手杀的父王?”

    事实已无需再怀疑,但她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是,你也看到了,追杀叛贼,本天师责无旁贷。”

    他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雪姝呵呵怪笑一声,突然一挥雪影,“孟珏冉,你去死……”

    脖颈骤然一痛,雪姝身子一摇顿时昏过去了。姬无夜一把抱住她,“孟珏冉,咱们还不算完……”

    孟珏冉却凝视着他怀里的雪姝,淡漠一句,“随时奉陪……”

    待姬无夜带着雪姝走的踪影全无,孟珏冉才突然蹲下身,脸一变,伸手连连点在靠山王的身上。旁边的土丘后,颜坡带着一帮子人奔过来,“属下无能,没能迷惑住郡主,让她及早赶来,请主子惩罚。”颜坡跪在孟珏冉面前神态卑恭地说。

    孟珏冉没抬头,“东西可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药桶就在马车里。”

    “好,把人抬进去。”

    待雪姝慢慢醒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俨然就是瑞王府她曾经住过的院子,此刻叫‘燕归巢’。她轻轻撩开纱帐,站在窗台的姬无夜倏地就转过身,“你醒了?”

    “嗯。”雪姝轻应一声,下了床,抬眼就看到了趴在软榻上象小狗一般睡着的喜宝,黄岑就扒着守在她身边。她的心轻轻一柔,“多谢你照顾她们。”她的身份如今已不言而喻,她没必要再装。

    姬无夜却身躯一震,知道她已应了她的身份,他突然有些心潮澎湃,“留下来吧!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多么熟悉的话语,已经有男人这样对她说过了,可惜……

    雪姝自嘲一笑,“只在此刻……”

    她的身份昭示只在此刻,她永远不会再留下……

    姬无夜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怎也说不出话,他怎会不知她的意思?她不需要他的庇护。

    “我知道自己错了,请你原谅我。”随后,姬无夜诚恳地说。

    雪姝一诧,急忙抬头看他,姬无夜却把手中的碧玉面具缓缓举到她面前,“我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就不能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雪姝深吸一口气,别过头,“物是人非,王爷还是一切都忘了吧!”

    “你想让我这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生不如死吗?”姬无夜突然激动地一步跨到雪姝的面前气息灼灼地说。

    “可我不是逸,也不是颜雪姝,我已经满目疮痍什么都不是……”

    “可你就是你,即便面目全非,本王也要。”说着,姬无夜霸气地一把把雪姝拉进怀里,他狠狠地拥着,含着泪痛苦不堪地说。

    雪姝任他拥着没动,“可我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不能再回头了。王爷的盛情,我心领了。”

    下一刻,姬无夜身子一震,猛地放开雪姝,双手却狠狠抓在她肩上,赤红着眼,急切道,“是他吗?”

    雪姝定定地看着他,随后轻轻摇摇头,“王爷若不想让我再死一次,就不要逼了。”说着,她轻轻一动就摆脱了他的抓持。姬无夜呆怔着,站着没动。

    雪姝跨步就要离去,眸光一瞟,竟看到圆桌上正放着一个圆形陶罐,一般这样的陶罐只会有一个用处……

    她顿时抽噎一声,把陶罐紧紧抱在怀里,“谢谢……”她沙哑的嗓音,怎会不知这陶罐盛放的是什么?俨然就是她父王的骨灰。

    雪姝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姬无夜始终僵直着身子站着没动,他的一口气就那样狠狠地梗在了嗓子眼,他动了动手,似是想阻拦雪姝,可最终无力地垂下了。

    她在用死威胁他,他怎忍心让她再死一次?

    知道她此刻神经绷的紧了,他不能再强硬地留下她,可他绝不会放弃,既然她此刻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她依旧就是自己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谁都抢不走她。

    雪姝走到院子里,毫不惊诧严问猛地现出身形,他突然跪在她面前,“请侧妃娘娘不要走,王爷失去你后痛不欲生……况且,如今靠山王已死,你的身份已被李公公识出来,会非常地危险,王爷会护住你。”

    雪姝冷傲地看了严问一眼,“严问,我非常感激你照顾喜宝,可有些事,却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你说的那个人早已经死了,如今我是西子街的木爷,无需任何人的保护,告辞!”说着,雪姝身子一纵就消失在黑暗中。

    严问跪在地上只沉沉一叹。

    刚转入窄巷,雪姝就被黑暗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木爷,颜大哥让我在这里等你,他要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这里已不能再住了。”

    说话之人竟是小三子。

    雪姝眼一眯,皇上的动作可真够快。

    她瞬间转身,点点头,“颜大哥和木姐姐没事吧?”

    “没事,都很安全,只是这里暴露了,绿营军的人正以缴杀靠山王叛党之名对每家每户一一盘查,颜大哥说暂时让我们避一会。”小三子说着还异常小心地看了雪姝一眼。

    雪姝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走吧!”说着,她率先走出窄巷。

    小三子把她带去的另一个地方很讽刺,竟是状元桥头李家的那间老牌杂货铺,之前这里还曾开过酒肆卖过状元红酒,只是这一切仿若是一场梦,无人能证明罢了。不过,雪姝心头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当年迈显得厚道富态的李老板笑呵呵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雪姝唇角一勾,“我只是想知道,李老板的店铺到底有没有开过一家状元红酒肆?其实那酒就是孟公国的‘处子醉’……”

    李老板闻言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木爷莫要再说笑话,我这店是百年老店何时开过什么状元红酒肆?”

    雪姝听闻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李老板哆嗦着身子顿时退后两步。

    一边正在吃瓜的颜坡顿时跑过来勾住了雪姝的肩头,“还在正经事要做,跟他一个老朽磨叽什么?”说着摆摆手让李老板退下来。

    雪姝斜着眼意味深长地睨着他,都占了人家的老窝还说跟他磨叽什么?再者,那李老板虽然一脸厚道,但身上的武功绝对不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是她不知道的,甚至她现在都怀疑,当初的那个状元红酒肆是不是颜坡故意弄出来捉弄她的?那个人明明说是孟公国的‘处子醉’,他却愣说是状元红……

    颜坡似乎也看出了雪姝的疑惑,不由松开她挠着头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木爷,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我们的安乐窝被皇上端上,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今天你在哪儿?”雪姝浑不动声色地说。

    小三子明明说他带着兄弟们追过去了,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他,而且他给的记号,明显南辕北辙混乱不堪,若不是雪姝深谙父王的习性,说不定她连父王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雪姝一问,颜坡的脸色明显凝重起来,他抬起头目光真诚地说,“小五儿,虽然我现在不能说那时我带着兄弟们干什么去了?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说真的,当我知道天师大人和瑞王都追出去的时候,我招集兄弟们去做了另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怀疑,我对你肝胆相照,绝不是故意隐瞒……”颜坡目光闪闪,那样子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让雪姝看,雪姝当然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可是……

    “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随后,她就犀利地说。

    果然,颜坡脸色一僵,心虚地低下头,“小五儿,你就不能装糊涂一点吗?不管是谁,都不会害你。”

    “可我不想平日无故接受别人的好心,颜坡,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留在这里。”

    “是云中君……”颜坡没说话,身后的木青却走过来一声果敢,“小五儿,今天在你追出去后,我就发了信鸽传消息给他,今日这一番安排,都是他授意。十年前,他对颜氏有恩,所以颜坡一直很尊敬他。”

    原来如此……

    怨不得那个人可以在颜坡的家里出入自如肆无忌惮。

    若是这样,那状元红酒肆无疑就是他弄出来的,颜坡根本就是帮凶,雪姝摸着胸前的血凤,突然怒不可竭。她转过头,瞪着眼,有些磨牙地说,“颜坡,你老实告诉我,当初那状元红酒肆是不是你们合伙故意弄出来骗我的?”

    颜坡脸上一垮,简直与方才李老板的表情一模一样,窘迫着,“小五儿,你就不能不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突然一声杀猪般惨叫从后院响起,前面店铺里的李老板闻言身子顿时一哆嗦,暗暗抹了把额头的汗,很侥幸自己方才逃过了一劫。

    木爷果然名不虚传!

    雪姝只安稳地待了一天,晚上又飘去了千机府。这次她准备充足,若是那群老不死的再敢拦她,保管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可雪姝气势汹汹地踏上千机府一直走到孟珏冉书房前,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拦她。

    她不由疑惑,难道千机府的人都死绝了?

    望着茜纱窗前映出的那抹剪影,雪姝知道还有人没死,她不甘心,他还欠她一个解释。

    于是雪姝冷哼一声,抱着肩就要往里闯。

    果然,有人拦在了面前,月魄妖邪的脸上难得一见的郑重,“郡主,请别冲动,我家大人……”

    “月魄,你敢拦我。”说着,雪姝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雪影。

    “别别别,木爷,别冲动,俺哥俩可不想跟你打架,只是想劝木爷一劝,免得你做错事后悔终生……”月魄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子,雪姝一看,竟是那日在夜场卖簪子的装疯卖傻的小侍,一听他的话,雪姝不由冷笑,难不成他以为她还能把他主子怎么样?

    雪姝眉锋傲然一挑,“本木爷做事从来不后悔。”

    “你今晚踏在这里就已经是后悔的开始了。”那滑头小子还在不知死活地说。

    月魄却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月魂,闭嘴!”

    原来这滑头小子竟然叫月魂,果真是哥儿俩,连名字都相似。不过,月魄板着脸竟然还是怕月魂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这似乎挑起了雪姝的兴趣,她眸光瞟着书房,房中那人竟然无动于衷,任由这两个小子耍花枪。这好象不是他的性格哟!雪姝瞬间眯起了眼,她故意释放出杀气。

    果然,月魂一个箭步跨过来跑到她面前摆着双手,“木爷,你千万不要冲动,俺们主子受了伤,你若是想趁人之危下手,将来肯定会后悔,俺们主子对你那可真是……哎哟,你干嘛打我!”话未说话,月魂就转过身抱着头怒瞪着月魄。

    “不打你,你就死定了。”月魄恶狠狠地说。

    雪姝却心一动,“他受伤了……肯定是她刺的那一剑。”雪姝的心突然泛起苦涩,明明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可心底竟然还会有心疼。

    雪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不该有的情潮,顿时又硬了心肠,“让开,否则,你们知道后果。”她面目狰狞,挥动着雪影虚张声势,尽管她此刻不一定打得过心狠手辣的月魄。

    本以为两小子怎么着也得抵挡一番,没想,雪姝的话一落,他俩竟然自动往两边一退,动作整齐划一地让出了道。

    雪姝一愕,蓄意而起的狰狞一下子再也找不着,她瞪着眼睛,似是不能置信地他们就这样放她过去了?

    月魄轻咳了一声,似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太让人鄙视,不过他那邪魅的眼神本就令人充满鄙视,“那个,什么,郡主,我们主子已经等你很久了……请手下留情,他此刻真的不堪一击。”

    “滚开!”雪姝突然什么都不想再听了,怒吼一声,月魄月魂顿时闪没影。

    雪姝喘息着,都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她踏在书房门前竟然有些情劫。

    “进来吧!”屋里,他的声音竟真的带着一丝虚弱。

    雪姝的心突然一抖,气势顿时弱下来。可片刻,她就又挺直了脊背,心虚什么?心疼什么?她今晚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来嘘寒问暖的。

    于是,她头一仰,猛地就踢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