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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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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君一怔,随后伸手就按在她的脉搏上,“你运功逼毒了?”

    “嗯。”她艰难地应着,不知为何,他身上清冽如松竹般的气息更似加快了她的眩晕和心跳,她几乎要咬着牙才能控制住身子不倒向他。

    “可还有药解?”她低低地问,心里明白问可能也是白问,因为她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即便世间有神药恐怕也难把她拉回来了。

    果然,云中君一声肯定,“已经无药可解了!不说这媚毒罕见霸烈,本是常人难以承受,最重要你运功逼毒,反而适得其反,更是加速了它的扩散速度,如今……怕是唯有那个法子了……”

    雪姝很明白他说的那‘唯有那个法子’是什么意思,所以,她深深地低下头。

    她的身子已经热的相当难受了,那火焰就象在内部熊熊燃烧着,一点点炙烤着她的灵魂,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知道今晚她在劫难逃。

    “是谁干的?”云中群沉沉的语气,就象那饱含电闪雷鸣的乌云,让雪姝灼烧的脑子微微一清。

    “不知道。”雪姝摇着头实话实说,“待发现,就已经晚了……”

    之后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云中君一直紧紧地盯着雪姝,若不是他头上那夸张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容颜,想必他此刻的狂乱根本不亚于她。

    “你能帮我吗?”随后雪姝轻轻问,说这句话,她几乎耗进了神识和勇气。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沉默片刻,他轻轻地反问。

    是啊,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她是有夫之妇,是瑞王侧妃,中了媚毒却要来这里找他寻求帮助,好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雪姝深深低下头,手因用力抓在椅子把手上都露出青白,不是没有纠结,可脑海中一闪过姬无夜的脸,她心里立马就泛起一股痛灼和厌恶,似乎那个人她不屑再见再想。还有就是美人先生,君子如玉,离她咫尺距离,可她却感到了无比羞耻,仿若这种事找他好象侮辱了他一样。况且,他身边已经有了秦碧柔,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和不堪。还有一人,是硬生生闯进雪姝心扉的,他黑衣白发,耀眼风姿,那样的骄傲,那样的高贵,他是她的冉哥哥……

    一想到她,雪姝突然一声抽泣,心立马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遗撼吧!就这样永远遗撼下去吧!不给自己留任何遐想和后路……

    于是,雪姝狠狠地摇着头,“希望先生能帮我,我会感激……我相信先生的为人……”相信你会守口如瓶。

    云中君沉默了。

    雪姝此刻的纠结煎熬他感同身受,只是,他还没有平息好自己的心情,雪姝来找她,他心里说不出的喜忧,喜的是她能危机时刻来找他便是信任;忧的是,这不过是他另一个身份,若是将来她知道了真相……

    他拿不准她会怎么样?

    所以他有些迟疑。

    然而他的迟疑对雪姝来说无疑是更大的耻辱,她以为他根本不愿,“若是先生不愿,也可以随便为我找个人……”

    她在说什么傻话?

    云中君眉一皱,随后缓缓的、坚定的向她伸出了手……

    望着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有力的大手,雪姝鼻头一酸,随后她没在迟疑,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那只大手却似更加有力地支撑住了她几欲要瘫倒的身子,他一把把她拽起来拥进怀里,雪姝的身子一靠向他就已经眩晕瘫软,她羞的满脸通红。

    他轻轻拿下了头上的斗笠一扔,屋里唯一的灯明就熄灭了。他没有迟疑,拦腰抱起雪姝就转向了屏风后的内室。他熟悉至极,漆黑之下三步两步就精准地走到床畔把雪姝轻轻地放在温软的大床上,室内好闻的熏香燃起来,更带着一丝挑逗的热度。

    雪姝几近意乱情迷,但她咬着唇死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她知道他温柔地解下了自己的衣衫,当那雪玉肌肤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她甚至都能听到他一丝倒抽气声。雪姝本能羞涩地倦缩起身子,床帐放下来,他刚硬健硕强有力的身子压下来,雪姝竟起了一丝害怕。

    “别害怕,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一丝伤害。”他似乎也极力克制着,温柔至极的话,嘴里却喷着灼灼的热气,动作却显得既僵硬又温柔,甚至还有丝笨拙。

    难不成他也是第一次?

    这个念头在雪姝脑中一滑而过就被她否定,要知道,云中君是谁?闻名天下的大商,富可抵国,尽管还很年轻,但绝不会不识女子味道,听说他府里的女人比欧阳先生的一妻十八妾还多。

    他的唇形很完美,带着点点的湿度轻轻地在她额间一吻,随后滑过她小巧的琼鼻,定格在她温软嫣红的唇上,竟似小心翼翼,他轻轻地吻着她,一下一下,很慢,似乎每一下都要细细口味,这又让雪姝惊诧。不说他动作如此笨拙,似乎他连吻都不会,简直是一边摸索一边积累经验,甚至,舌头在她嘴里搅来搅去都不知撬开她的贝齿。

    最重要,不是说,男人对不爱的女人根本就不会吻她的吗?他怎么……

    可他的这般慢工出细活对欲火焚身的雪姝来说无疑在地狱烈火上煎熬,于是,她张口就咬了他一口。

    他似是知她何意,轻笑了一下。

    这下他不吻她了,反而执起了她的双手慢慢放在了他脸上的银质面具上,那意思竟似要她亲自揭开它。

    雪姝一诧,随后拿下手,“不必。”但心里却涌起温暖。

    “我想和你坦诚相待。”他轻轻地说,又执著地拿起她的手放在他脸上。

    “你就不怕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

    “今天的我只是我,没有什么真假面具……”他说的诚恳。

    雪姝心一动,不能不感动,“其实你根本不必……”

    “我快受不住了……”他突然粗喘一声。

    雪姝一怔,脸几乎红到耳朵根,手一动就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此刻屋里没有灯明,但有月亮浅浅的光晕透过来,透明轻纱帐根本遮不住,雪姝若想看清他的脸根本就不成问题,但她知道他是君子,即便如此她也不是小人,于是,雪姝立马闭上眼。

    她的指尖细细地在他脸上描画着,知道他极英俊,愣角分明,甚至可说天下少有的俊朗。她的心一下子放下,不是在乎他的容貌,只是今晚他并没有辱没了她,无论哪一点,他几乎都可以堪称完美,身份、家势、容貌……

    所以,当他的吻又小心翼翼含上来的时候,雪姝竟鬼使神差地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温柔的吮吸中,她轻轻地主动地伸出了小香舌……他一下子卷起,食髓知味地逮住不放,他仿若瞬间开了窍,一下子迷醉地深吻了她,掠夺她的香甜,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如此无疑更是点燃了火焰山,雪姝再忍不住发出一声迷醉的嘤咛,他好象不知饥饿了多久的流浪汉得到饱饭一般发了狠攫取她的美好,就是雪姝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突然猛冲而入……

    “啊……呜嗯……”雪姝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死死咬住了唇。下身瞬间撕裂般的痛楚让她一下子倦缩起身子,冷汗涔涔,痛的呼吸都似不能了,张口就咬在他的肩头。

    看着雪姝的反应,云中君瞬间僵了身子,随后狂喜,难道她竟还是……

    此刻,他已经狂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眉宇间竟有了心满意足意气风发的豪气,他笑着,不停地吻着她,“姝儿,姝儿……”他在心底痴情地呼吸,疼惜不够,又逮住了她的樱唇,辗转含食灼吻,似乎更加用情更加温柔体贴,他的身子微微地起伏冲击。

    她好象还痛,皱着眉,似不愿他再动,可她的身子却不受她控制,春潮涌动般,让他情不自禁想与她一起融化。

    “放松下来,把自己交给我……”随后,他微微霸道地命令。

    身子撕裂的疼痛后,随后就变得不那么敏感了,雪姝喘着粗气在他的温柔带动下慢慢放松了身子,当她浑身的紧绷坚毅彻底放下后,他给的欢愉立马蜂拥而来,此时,她才知道他究有多强悍……

    她被动地接受着他,他不过只轻轻一动,她就感到那极度被充满的快乐,她的脸瞬间又涨的通红,咬着唇死死不让自己再发出一声。她的身子又变得极其的敏感,不过那是快活的敏感,甚至让她羞。她不想扭动,她不想应和,可她的身子就好象不是她的一样,竟然缠上了他的腰,还似欲求不满地越收越紧极力鼓励着他,鞭策着他,她这本能的动作几乎让他快要忍不住功亏一篑。但他还是保持着舒缓的节奏,还是那样的温柔,强悍健硕的身子一直紧绷着,雪姝知道他一直在艰忍着,一直控制着,并没有完全地放开。

    他的温柔始终再没让她感到一丝的痛楚。

    而她脸一红,甚至很羞地想,若是他完全放开了会怎样?

    起初他那温柔的节奏显得很笨拙,好象在慢慢探索一样,片刻后,他便似食髓知味如鱼得水,热烈动情地吻着雪姝,动作也慢慢变得犀利起来,攻城掠地的锋芒直击雪姝最敏感的部位,她忍不住惊叫起来,又被他笑着、得意着、稳操胜券着一吻封缄……

    云收雨歇,雪姝的身子就象被轱辘狠狠地滚过一般浑身酸痛不止,她此刻才知道被他挞伐的有多厉害,她轻轻转身面向里面,疲惫之后,无限感触又涌上心头。

    还是有遗撼的吧?

    雪姝的眼角不自主就滚过一行的泪水,她急忙把被子塞嘴里,身后的他还没有走,沉沉的气息,她不想让他洞察自己此刻的心境。

    身后还是一声叹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强硬地把她扳过来,他压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过她额前濡湿的碎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嘤咛的语气,目光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灼亮的光,声音却是说不尽的宠溺,“放心,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可你屋里还有那个丫头。”难道她不是人?雪姝心底嗔怪着他。

    男人宠溺地笑,“你是指月莹?”

    “放心,她不是外人,不会多嘴坏事。”

    雪姝咬着唇还是流泪。

    “还是有遣撼的对吗?你的最初,不是给了你最爱的人……”

    这个男人,真是犀利!他是不是也太敏感了?简直坏极,干嘛要揭人伤疤?干嘛要说出?这下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挥手就捶了他一下,可他浑厚结实的肩膀顿时发出棒棒的怪声,那是因为太强悍了,肌肉比石头还硬。

    他低头轻轻地吻掉她眼角的泪水,“我不会让你后悔的,颜雪姝,绝不会让你有遗撼!我云中君的女人,我知道该怎样去疼她……绝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我不是你的女人!”雪姝虽有感动但还是冷硬地把话说的很清楚,“今晚,多谢。”

    ‘谢’字还未出口,云中君便似突然发狂了,他猛地狠狠地吻住她,接着身一挺又冲入……

    “呜,嗯,你干什么?”雪姝挣扎着捶他。

    “好,第一次算是我给你解毒让你感激;那这一次,我就要让你完完全全地成为我云中君的女人,我要让你记住我是怎样疼我的女人的……”说着,他身子一沉,排山倒海地大力冲刺,完全不顾雪姝初尝人事还如此稚嫩娇弱的身子。

    一场饕餮盛宴,雪姝疲累至极沉沉睡去,男人过了许久才宣泄出那份压抑至久的渴望,他温柔至极地把她揽进怀里,依旧爱意浓浓地吻着她的额头喃喃道,“你终于是我的了,小五儿,我终于不再是做梦……”

    窗外的啾啾鸟鸣慢慢吵醒了沉睡中的雪姝,可她太累了,眼皮沉沉地睁不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坐起身,下一刻,就痛呼一声蹙紧了眉头,下身传来的尖锐痛楚表明昨夜不是一场梦,她的脑中瞬间完全清醒。

    粗喘了两下,雪姝低头看着自己,还好,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雪白崭新的亵衣,想着这必是那男人的所为,她顿时又通红了脸。

    “郡主,可是你醒了?”屏风口月莹俏生生地站着,声音很低,带着探寻。

    雪姝没说话,因为她被胸口的一个物事惊呆了。

    原来原本胸口的那块晶莹的羊脂白玉麒麟牌已经被换成了一块艳红夺目的血玉牌,里面氤氲雾气,有飞凤展翅,相当精致,如活的一般,简直美仑美奂,想必更是珍贵罕见。她顿时急急一叫,“月莹?”

    本来还疑惑的月莹听到软帐里一声惊叫,急忙三步两步奔过去,手一撩纱帐,“郡主?”

    “这是什么?”雪姝扯着胸前的血玉飞凤给月莹看。

    月莹看到顿时脸一变,似有紧张,支支吾吾,“郡主,这,这玉牌,这玉牌……”

    “这玉牌是什么?”

    “我只知道这是本阁的镇阁之宝,与主上身上的玉飞龙是一对,见到此牌如同见到主子……”说着,月莹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雪姝一听,岂还会不明白?只是,他又何必。于是她摘下血凤就递给月莹,“帮我还给他,就说他的心意我心领了……”

    不想月莹急忙跪着后退,似吓的不轻,头贴在地上边退边还连连急呼,“请郡主别……奴才不敢,这血凤不是随便人都能碰的,奴婢没这个胆。郡主若有什么话可直接去对主子说,奴婢着实不敢传话。”

    雪姝一叹,想必云中君的规矩颇重,若不然一块血凤也不会让月莹吓成这样。于是,她又把血凤挂到脖子上,斟酌了片刻又轻轻道,“月莹,他走时可留有什么话?”

    “主子让奴婢烧了一桶药沐,主子亲自配的药,说是能消除疲累调理身子……主子还让奴婢煲了人参乌鸡汤,要奴婢勿必看着郡主亲自喝下。”

    听罢,雪姝蹙了蹙眉,最后低低地说,“把浴桶抬进来吧!至于人参乌鸡汤,我不想喝……”

    月莹一听顿时苦起了脸,似乎预料到雪姝会这么说,她顿时又伏在地上,“请郡主怜惜,主子说了若是郡主不肯喝,就是奴婢服侍不善,要罚奴婢一周只准喝水不准吃饭。”说着,月莹口中竟有呜咽,想必这样的惩罚已屡试不鲜。

    “他这是做什么?”雪姝皱眉嗔怪一声,他这哪里是罚月莹?根本就是在逼她。

    “郡主,‘云水阁’中从来不养闲人,奴婢做不到主子的吩咐,就要奴婢无能,必须受罚。”

    “月莹,你起来吧!他说怎样就怎样……”说这话时,雪姝已经带上了气。

    月莹却欢喜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去吩咐抬浴桶时,竟唇角勾笑,难掩得意。眼角眉梢都带着狡猾,可惜雪姝却看不到。

    浸在温热的浴桶里,雪姝一身的疲乏尽消散,她闭着眼,已经想好了将要怎么办了。

    唯有坦诚,向姬无夜讨一纸休书,才不算辱没了他。

    自己身上的毒究竟是谁动的手脚?雪姝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只有在‘清风明月楼’的大殿,那时她紧挨着秦碧柔和李媛媛……因为除了她们俩,她想不通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要如此谄害她?

    只是为何要用媚药……

    难道是断定她不会找姬无夜?

    只是她想嫁祸于谁?美人先生?还是天师……

    雪姝觉得若想试出这个人不难。

    当月莹喜滋滋地端着那一大碗的人参乌鸡汤站在雪姝面前的时候,她惊呆了,“月,月莹,这也太多了吧?我喝不下。”

    月莹却撇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她面前,举着碗,沉默无声,一副她若不喝完她就会被罚饿死的样子,让雪姝根本无话可说。

    她轻轻接过碗,“当真要全喝?”

    月莹使劲地点头。

    雪姝顿时深吸一口气,浅抿了一小口。说真的,这人参乌鸡汤一点都不难喝,甚至还相当新鲜美味。只是雪姝此刻心事重重哪里还有口味美味的雅兴?直接头一仰,食不知味地一口气灌下。

    月莹兴高采烈地接过口碗,“主子说了,郡主若回去,可光明正大走正门,也可由奴婢引着走侧门,全由郡主自己做主。”

    他想的可真周到?

    只是,此刻她那里还敢走正门?毕竟做了亏心事,尽管不得已。

    她沉沉一叹,“还是麻烦月莹引着我走侧门好了!”

    “好,主子说了……”此刻,月莹又聒躁。

    “我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雪姝突然咬牙切齿一声刚硬。

    月莹捂着嘴眯眯一笑,“郡主若是想走,奴婢随时伺侯。”

    “那就走吧!”说着,雪姝当真不迟疑抬脚就走。

    门外明晃晃的阳光刺人眼,雪姝身子一阵摇晃她轻轻闭上眼,月莹急忙跟近,“主子说了,让郡主不必担心回瑞王府,他已做了万全准备,让郡主只管放心回去。”

    倏然回身,雪姝真的气了,“告诉你家主子,若是他再敢对我做任何不必要的事,我保证,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你告诉他,即便如此,我也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欠他的要求,我会遵守诺言。其他的,我颜雪姝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请他有自知之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月莹听罢脸立马一白。

    雪姝却扭头就走。

    花丛掩影中,急急狂奔而来的某人听到雪姝的‘豪言’顿时怔住了,夸张的黑纱斗笠下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身子一垮,一身气劲全散下。

    因为总是放心不下,处理完了手头事就急匆匆赶来,没想竟听到她如此这般言论……

    云中君慢慢低下头,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抬脚进了‘春水阁’。屋子里月莹似乎还没来得及收拾,一切都保持着昨夜的温馨。檀木大床上,轻纱缭绕,似乎还带着她的馨香,他竟忍不住心一跳,急急跨过去,一撩那薄衾,洁白床单上,一抹殷红,如皑皑白雪下惊艳的红梅,他竟突然又沁心一笑,美美地抿着唇角,一屁股又坐在那大床上,身子一仰就又躺下了。似乎眷恋着她的温度,他把斗笠拍飞,眼一闭,睡去。

    总以为这个时辰姬无夜该去上朝了,雪姝踏着沉缓的步子一点点往自己所住的苑子走去,这么久了,雪姝才想起她住的苑子一直没名字。偶尔听红梅不经意提起,据说这个苑子的名字不好,叫‘昙花苑’。姬无夜把这名字给涂了,却一时没想到更加合适的名字,所以一直就空着。如今,她嫁入瑞子府可不就如这昙花一现,如今是该离去了。

    雪姝不免欷觑。

    刚踏进苑子竟然就看到姬无夜正背着手站在院中的芙蓉树下,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他并没有穿朝服,竟然还穿着昨日的那身锦袍。雪姝心一怔,别说昨夜他一直站在这里?

    她立马顿住脚,低下头,疑惑地蹙紧了眉。

    “竟然又是一夜未归,说,昨夜到哪里去了?别说又跟欧阳家的桃染厮混了一夜……”姬无夜冷冷的语气,一贯的冷嘲热讽,只是雪姝却没从他话里听到该有的愤怒。

    她急忙抬起头,难道上次她彻底未归云中君的信中是这样为她辩白的?不错,之前,她跟桃染经常胡闹彻底不回王府,没想上次他竟信了。

    “王爷没有去上朝吗?”片刻,雪姝就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

    没想,姬无夜却突然身子一震猛地缩起了眼,那眼眸似带着刀子上下梭着她,“你,你昨晚究竟在哪儿?”他突然变得忐忑。

    雪姝轻轻低下头,怎会不知他的惊诧?此刻她身上穿着孟公国罕见的‘云锦纱’做成的淡紫色耀眼长裙,碎花点缀,没有一处不精致。脚蹬白色小羊皮软底靴,头上的云髻,是她从来没有梳过的……此刻的她,简单,婉约,雅致,她不得不说云中君非常地懂她,只不过经月莹的手稍一装扮,她知道自己与平日绝对不同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姬无夜板着脸沉沉地走来,此刻他竟后悔莫及。不仅因为他无法忽视她此刻的美丽,最重要,她此刻的风韵完全不同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的美丽,之前的雪姝纯洁的就如一朵青莲,再怎样都是青涩。而此刻,她成熟美丽大方象饱含了蜜汁的果子,带着男人根本无法抗拒的魅力,折射着令人魂牵梦萦的诱惑和惊艳,昨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姬无夜突然有了一丝害怕。

    雪姝低着头撩了撩鬃角的碎发,“昨晚与王爷分别后,我才知自己身上中了媚毒……昨晚,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为我解了毒。”

    一语惊人,姬无夜惨绿地瞪着大眼直直连退三步,“你,你说什么?”

    “王爷,雪姝自知已对不住你,只求王爷格外开恩,赐我一纸休书……”

    姬无夜粗喘着气身子踉跄着又倒退一步,看着雪姝象白天见到鬼,其实他难以置信的已经说不出话。片刻,他抬脚就走,速度之快,象是想要找谁拼命似的。

    “不是美人先生,他不会害我……”身后,雪姝淡淡地说。

    怎会不知他要去找谁?他肯定以为是美人先生害了她,他要去找他算账。

    果然,姬无夜脚步一顿,“昨晚……是谁?”他的嗓音竟瞬间沙哑至极。

    “不知道,状元桥头,我神志不清,只知是个不相干的男人。”

    姬无夜顿时把拳头握的嘎嘣响,似悔,似恨,似怒,“为什么不回来?”

    “不想回来……”

    刹那,‘嘭’的一声巨响,院中的那棵人腰粗的芙蓉树竟然拦腰被斩断了,雪姝站着没动,姬无夜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既然不想回来,那你此刻还回来做什么?死在外头岂不是更好?”姬无夜突然扭曲着一张俊脸恨恨地说。

    雪姝心里一酸,“不敢欺瞒王爷,还想讨得一纸休书……”

    姬无夜突然赤红着双眼,把左手里的一个东西举到她面前,雪姝看到,那是一只崭新的乌埙……

    “这是我令人连夜做的,现在……已经没用了。”说着,他手一使劲,那只乌埙顿时在他掌中碎裂成碎沫,这次连滓都没剩。雪姝只冷冷地看着他。

    “颜雪姝,想要休书可没那么容易……你生是我姬无夜的人,死也要做我姬无夜的鬼……”他铁青着脸,脸上扭曲的肌肉一阵弹跳,雪姝知道他怒到极处,也恨到极处,恐怕也悔到极处。

    “随便你……”她风轻云淡一声,转身就进了屋。她累了,想睡觉。

    只剩下姬无夜站在院子里粗喘着,看见雪姝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他顿时伤痛至极仰天就嘶吼一声,其声之恨,之厉,之尖啸,让雪姝站在屋子里也打憷,可那又怎样呢?失去的永远都追不回来了。

    毫无疑问,醒来后,她无疑又被禁足了。

    这次的大铜锁可不是装饰,喜宝已经试过不知多少回了,价真货实的铜墙铁壁。

    院子里,黄岑正在奋力地劈木头,那样子似要做一架梯子。

    黄岑就是之前被李媛媛打昏她强留下的丫头,若不是昨儿她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雪姝都要把她忘了。听喜宝说,这丫头知道是雪姝救了她,直接感动的流泪,却始终不敢来见她。听说她家世还算清白,是京城郊区孟庄的丫头,爹是乡野医生,一直梦想着要儿子,她娘一直连生了七个闺女,好不容易有了个弟弟,他爹转身就把她卖了。因为孩子多养不起,听说她在家排行老四。这丫头身板壮实,干活毫不惜力。只是因门牙缺了三颗,说起话有些露风不大利索。

    已经三天了,姬无夜除了拘着她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这次的待遇明显不如上次,一天红梅只给她们送来一餐饭,还都是些残羹冷炙。姬无夜明显想让她们不死不活地吊着命,只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姐,小姐……”突然大门口猛地传来一声哭腔,外加使劲拍门的声音。雪姝一下子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她听得出,这是父王身边的贴身小侍颜诚的声音。

    她心一突,急忙跑到院子里。

    “颜诚,可是你?”雪姝心慌地隔着大门问。

    “小姐,你怎么被锁在这里了?难怪小的来了好多次都见不到你。”颜诚的声音透着悲凉。

    “颜诚,发生了什么事?”

    “呜……小姐,王妃,她,去了……”颜诚边说边哭倒在大门外。

    雪姝头脑‘嗡’地一声就懵了,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喜宝蹿过来一下子扶住她的身子,她也急了,“颜诚,你在胡说些什么?”

    “小姐,你快回去,王爷也似疯魔了,一直守在王妃的床前不让任何人动一下,可天下炎热……”

    再也听不下去了,雪姝一下子回过神,悲伤过度的时候,人往往显得更加反常地精神抖擞,雪姝在转头看着那高高困住她们的围墙。

    “小姐,来,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说着,黄岑就已经跑到墙角下,半蹲着,拍着自己结实的背膀对雪姝大叫。

    雪姝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她想没想就掠过去,手在黄岑的肩头一拍,身子借力一个鳐子翻身就翻出墙外。

    黄岑一愕,原来小姐会武功。

    此刻,喜宝也跑过来,笨拙地就要爬上黄岑的身,可她还未踩上黄岑的肩头就摔了下来,她一下子急的哇哇大哭。黄岑拽起她,“喜宝不哭,我有办法让我们都出去。”说着,她一下子摸起了脚边的大斧头。

    雪姝一路如风向府外掠去,前面,严问带着一帮侍卫急匆匆赶来。

    还未走到近身,雪姝就手一指,“严问,此次你恨挡我,必格杀勿论。”

    严问一怔,随后看了身后哭着追赶而来的颜诚,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这次他就是来告诉她并放她的,因为王爷已经死醉了三天,府里的事一切由李媛媛守夺,锁她,不是王爷本意。

    严问身子急忙闪开,可身后的侍卫没反应过来竟一下子被雪姝撞飞在院子里,雪姝一溜烟跑没影。严问惊愕之下,担忧地皱紧了眉头。

    远处突然传来怪异的巨响声,象是有什么砍在门上的声音。严问举目一望,顿时撇下众侍卫急掠而去。

    果然,大门内一阵晃动,有人在里面正在斧子没命地砍。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挥手劈掉那铜锁,门内,一把硕大的斧头猝不及防伸到面前,严问急忙用手指夹住,很诧异,这丫头竟然天生神力。黄岑一看是他,不禁有些后怕地一下子丢掉了斧头竟然躲到了喜宝的后面,喜宝却一下子蹿过来,“严哥哥,你是来放我们的吧?”

    严问摸着她的头此刻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轻轻点点头。

    “严哥哥,谢谢你。”下一刻,喜宝一声‘谢’字还未说完,就扯着黄岑没命地往外跑。

    “喜宝,照顾好你家小姐。”身后,严问难得一声郑重叮嘱。

    喜宝没回头,只抬臂挥了挥手。

    严问目光闪闪,他转身急忙又向海棠苑走去,王爷不能再这样醉下去了……

    靠山王府,竟然静悄悄的,没有漫天刺眼的白幡,雪姝心头突然存了一丝侥幸。可一踏进母亲的院子,一切都变了。院子里白幡漫天,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都身着素服在门外悲凄地蹲着,她们的面前一个大火盆,里面正燃着只有办丧事才用的纸钱……

    雪姝的脚步一踉跄,五娘眼尖一眼看到她,急忙站起来一声哭腔,“小五儿,你怎么才来啊!大姐她……”说着,竟抹着眼泪哭起来。

    三姨娘和四姨娘也慢慢站起来,看着她,每个人都似哭过了,眼睛红红的。

    雪姝从她们面前沉沉走过,屋里一片死寂,竟似还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雪姝皱紧了眉头。绕过屏风,她就看到了娘亲和父王。

    她的娘亲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身浅紫的衣裙异常端庄温婉,她云髻精致,脸上妆容也美丽的无可挑剔,只是此刻她沉沉闭着眼,胸口不再起伏,屋里的熏香浓的能熏死人。

    而她的父王,正盘腿坐在床前的地上,目光沉凝,仿若雕像,一动不动。

    “你娘亲正盼着你来呢!”靠山王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雪姝觉得他已经魂不在了,只留一个空壳,说着根本不属于他的温软的话。

    雪姝走到床前贪恋地看着娘,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娘十多年来被父王一直呵护在心口,前两天她还去瑞王府里看望她,若无异外,绝不会这么说走就走。

    “父王,娘亲是怎么死的?”

    “你娘等来了你,后天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我娘是怎么死的?”雪姝突然转身对着父王一声大吼。

    靠山王依旧坐着没动。

    下一刻,雪姝蹿出屋外,看着惊慌不安的三位姨娘,“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若不说,我就让你们给她一起陪葬。”

    三姨娘、四姨娘的脸顿时一白,谁都知道她是混世魔王,有时候犯诨止不定能做出什么事。三姨娘、四姨娘正犹豫,五姨娘却一把拉着她的手走到院中角落里,一阵低语,雪姝突然悲痛地仰首就是一阵怒吼……

    “啊,娘……”

    其声之悲,似有满腔的努火无处发泄,随后,她奔进屋子突然对着靠山王就嘶吼一声,“爹,我恨你!恨你!我和我娘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出去,你不配守在娘的床前,你走……”

    雪姝发疯地嘶吼着,似是对靠山王充满了无比怨恨,五姨娘突然奔进来一下子抱住了雪姝就哭起来,“小五儿,你别怨你父王,要知道,大姐去了,他比谁都心痛……”

    “那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没了,还假惺惺地守在这里做什么?父王,你不是一直很宠二娘的吗?这么多年来,不管她怎样嚣张,怎样地折腾娘,谄害娘,你都始终不吭一声,从来不为她说半句公道话。大家都说你疼的是娘,可你就是这样疼她的吗?让她为你一生卑微,让她为你一生忍辱负重受尽欺凌,让她在你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再不复存在,你从来看不到她眼中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今天,如你所愿,她终于被二娘害死了。父王,你可以解脱了,不必再为娘的病痛四处低三下四求医问药,她终于不再是你的累赘……你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过你想过的生活,几位姨娘足够慰你晚年幸福。可是我要告诉你,我要为娘报仇!我不管她曾经是不是你的爱妾?我绝不会让我娘白白受她那几刀,我娘从来以德报怨,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我颜雪姝若不能为她报仇,我就不配做我娘亲的孩子!父王,我瞧不起你,非常鄙视你!你平日总是装的糊里糊涂,可你问过你自己没有,你此生究竟爱的是谁?几位姨娘,你付出过几多真心?我且以为,人若挚爱,心间便只能容得下一个,可你……我替我娘亲很不值!即便是我,你自以为是地以为你已经替我找到了好归宿,岂不知……”

    说着,雪姝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我绝不会再象我娘亲那样一辈子忍辱负重,为着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虚耗了一生的精力……”

    “小五儿,你疯了!不准你这样说你父王,不准你这样说你父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错怪你父王了,他始终爱的只有大姐……”旁边,五姨娘突然扑过来抱住雪姝就打,边打还边哭,似是也伤心至极。

    雪姝却冷冷一笑,“你们都出去吧!我娘亲不喜欢看到你们……”说着,她走到床边沉沉地站定。

    五姨娘哭着有些慌,而靠山王仍坐着没动。

    “五姨娘,还不赶快把靠山王爷扶出去,他坐在那里我娘亲觉得很碍眼。”随后,雪姝又冷酷至极地说。

    “小五儿……”五姨娘可怜巴巴地似是还要说什么。

    靠山王终于动了,叹息一声,缓缓站起来,又往床上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父王与五姨娘刚一走出去,雪姝就再控制不住咽哽地哭着歪倒在床下。

    靠山王府终于挂起了漫天的白幡,却不接受任何一个人吊唁。

    雪姝独独守在灵堂里默默地为娘亲烧着纸钱,她不允任何一个人靠近灵堂,就连靠山王也不能,仿若他们全都会污了娘亲的圣洁。没法通知舅舅了,他云深不知处,这样也好。就让所有的悲痛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吧!

    明天就是娘亲送殡的日子,今晚的夜格外的宁静。

    雪姝没有眼泪了,自从她哭昏在娘的床前,醒来后娘的棺木和灵堂就已经准备好了,她再也哭不出泪来。眼睛干涉僵直着,原来悲伤到极处,竟是没有眼泪的。

    雪姝默默地烧着纸,院中,突然传来脚步声。

    “滚出去,你若敢再走近一步试试?”雪姝没有抬头,却咬牙切齿地说。她早已放出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半步,否则,她会拼命。

    脚步声依旧缓缓前进,雪姝想都没想,腰间雪影一闪,她就已经冲出了灵堂。

    雪影锋芒毕露地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雪姝直着眼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天师孟珏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碧透如玉透着温暖,但话却很锋厉,“我和你娘亲曾经有误会,你不能不让我对她说清楚,否则,彼此都会有遗撼。”

    “你早干嘛去了?可惜她现在听不到了。”

    “她一定会听到。”孟珏冉非常坚持,即便雪姝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丝毫也不相让。他的表情告诉她,他一定要走进灵堂。

    “那你就站在这里说,不准再靠近一步。”

    “不行,你也说了,我怕她会听不到。”

    雪姝真想一剑劈死他。

    可她的眼神已经在做了,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

    最后,雪姝粗喘着,不得不慢慢放下宝剑,不知为什么,她的眼泪突然又流蹿出来,“我娘亲已经死了,你还来做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心诚则灵,我说过,她一定会听到……”他扭头看着她,声音透着温暖,还有一缕疼惜。

    可惜,雪姝此刻全被悲伤所掩没,浑然没有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