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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激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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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惠妃此言一出,倒是让杨淑妃大为惊讶,虽然她面上无太多表情,但内心已是疑赎万分,她安排苏婕妤出来指证,所放的这一招便是为了将越王、卫妃以及一直表面上装避世不关心朝政实际上背地里不知为越王拉拢了多少朝中权贵的许惠妃一并打入深渊,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面对即将要供出的对她儿子不利的真相无私毫忧惧紧张之态,倒像是真的想观一场好戏似的。

    景帝冷着脸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太后也低低的叹了口气,却是越王身边的恭亲王道了一句:“虽是皇兄的家事,臣弟不易多言,但若非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之事,臣弟觉得还是查清楚为妙,当然臣弟们在此多有不便,此中秋佳宴到此也是酒醉沉酣,臣弟这便携妇回府去了!”

    恭亲王说完,裕亲王也尴尬的笑道:“臣弟不甚酒力,现在已是神志不清,也便携妇回府去了。”

    紧接着,几位皇子也起身准备要走了,惟有晟王和越王都似犹豫了一下,还未离席,晟王看着卫萌萌是目露忧戚之色,而越王则是神思不明,眸中光芒诡邪万分。

    谁料,皇帝却冷肃的道了一句:“都是皇亲,无须离席,如惠妃所说,在此作个见证也无妨,只是他日若有半个字传出宫外,朕绝不宽恕!”

    卫萌萌闻言,知道皇帝早已心生怀疑,定是要查到底了,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晟王见之,似乎触动了心中的柔肠,忍不住起身唤了一声:“父皇……”

    “景皓也有话要说吗?”景帝好奇的问了一句。

    晟王拱手行了一礼,回道:“父皇,儿臣只是觉得,今日是中秋合欢团聚的日子,本应欢欢喜喜吃一顿晚宴,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待过了今晚再查便是。”

    “景皓,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坐下!”杨淑妃实在是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会站出来替卫妃说话,伪装得再好的容颜也不免有了担忧和恼色。

    “母妃,你……”见到此情形,晟王心中大约也已经猜到,定又是杨淑妃为卫妃设下的圈套,只是他作为她的养子必须要做到恭敬仁孝,母命不可违,更何况宫规甚严,岂能让他一个皇子进来掺合?

    “那就传证人上来吧!若是有半句言虚,冤枉了卫妃,苏婕妤便打入冷宫,永不再见朕!”

    皇帝一声令下,苏婕妤脸上已展开了一丝痛快的笑意,口齿伶俐的高声说道:“臣妾所说的证人是卫妃宫里一个丫鬟,便是这位丫鬟偶得见卫妃夜间私自外出,便好奇的跟着主子到了湖心亭,却见卫妃与一男子耳鬓厮磨,甚至拥抱亲吻,颠鸾倒凤,那丫鬟见之心惊,手足慌措之下闹出动静不免让卫妃发现,卫妃欲杀她灭口,她便跑到了臣妾的宫中,求臣妾相助,故而将此事告知了臣妾。”

    “你说的这位丫鬟又是谁?”皇帝再问。

    “她叫白珠,现在就在寰宇殿门外候着。”

    “传她进来!”皇帝再下命令,让身边的一太监出去将一丫鬟提了进来。

    那丫鬟果然是白珠,卫萌萌凝神看了她许久,见她神色慌张目露惊惧,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未想这墙边草的婢子竟然真的敢在圣上面前指证她与人私通。

    “你便是在卫妃宫中当差的丫鬟白珠?”皇帝问,“你是几时跟踪卫妃娘娘,瞧见她在湖心亭与人私会的,与她私会的那个人又是谁?”

    白珠瑟缩着身子,仰起了头,她先是看了杨淑妃一眼,才回道:“奴婢在卫妃娘娘宫中当差两年了,发现娘娘过一阵子便要在夜寝之时外出,并吩咐凌云与晓寒封锁寝宫之门,不让任何人入内,凡来人者,皆都道是娘娘就寝不得打扰或是不便见外人,直到有一天,奴婢起夜瞧见卫妃娘娘身着夜行衣从后院一则小门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出去,奴婢一来好奇,二来担忧娘娘安危,便跟踪了上去,最终,奴婢跟到了湖心亭,见那亭中有一白衣男子,翩然若仙,娘娘见了他,便欣喜万分,飞奔入怀,两人就在亭中……”说完竟是面颊绯红,貌似亲见了什么旖旎之景一般。

    “白衣男子,翩然若仙?”皇帝想到昨日在湖心亭与陈司珍在一起的侍卫,不过是五官端正,身材魁梧而已,全然称不上翩然若仙。

    白珠见皇帝疑惑,又连连点头:“的确是如谛仙般的男子,奴婢那日虽离得稍远,但正好也瞥见了他的侧颜,精致轮廓如巧夺天工,绝世风姿是奴婢平生第一次所见,恐世间男子无人能及!”

    “大胆,你为奴为婢,自小生长在宫中,又曾见过几个男子,就能拿一人与世间所有男子相较了。”杨淑妃故意发怒道。

    白珠又抬头向四周望了一眼:“奴婢虽未见过太多男子,但几位皇子殿下却是见过的,奴婢见……见越王殿下与那日所见男子甚是相似……”

    “住口!”杨淑妃又出声喝斥,“越王殿下贵为皇嗣,身清正直,乃是陛下爱子,岂容你胡言乱语,在越王殿下身上泼脏水!”

    此时,皇帝也是愠色更甚,眸光瞟向了坐在殿右侧之下的越王,却见他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仿若未闻一般,不免心中更气,立时将面前桌子上的一壶玉盏掀了下来,殿中顿时响起清脆的咣铛之音。

    “景誉,你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自辨的吗?”景帝看着还在兀自握盏欲饮茶的皇四子越王,有些失望又有些恼怒的问道。

    越王轻声笑了笑,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儿臣心中坦荡,不怕遭人构陷,解释太多未免欲盖弥章,儿臣只愿父皇查明真相,还儿臣清白!何况这丫鬟刚才也说了,只是与儿臣相似而已,先不说这丫鬟所说是否属实,就是与儿臣相似之人也未偿不可能易容伪装!”

    听了这样的话,皇帝面色稍霁,心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姿容绝世,让许多深闺少女心中神往,卫妃待字闺中时也许有过,但卫妃十五岁便入了宫,与这个儿子素无往来,唯一的一次也仅是在宫中一重阳节日一起觐见太皇太后,而那个时候,卫妃也才五岁。

    于是,皇帝便将目光转向了跪在殿中的卫妃,直问:“你到底有没有与人……”

    卫萌萌抬头,亦是肃色坦然,语气十分肯定道:“臣妾没有,单凭一个丫鬟之言,陛下怎能怀疑臣妾,她既说臣妾常夜间外出,那么知道臣妾外出之人定然不只她一个,陛下何不将臣妾宫中的所有人叫来一一问了便是。”与人私通的是从前的卫妃,关她卫萌萌鸟事,所以卫萌萌这番话说来理直气壮,毫无羞愧之色。

    这时,小包子景天也跑到殿中来,跪在景帝面前,求道:“父皇莫要听信他言,冤枉了母妃。”

    景帝却是轻声斥道:“天儿,起来,父皇只问你母妃,她若无错,父皇自不会冤了她。”

    “那儿臣就陪母妃跪着,待父皇查明真相。”小包子执拗的说道,不愿起来。

    “天儿……快回去!”卫萌萌亦命令似的低声催道。

    “我偏不,母妃有难,儿臣岂能安然的坐在殿席之上。”小包子说罢,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他们身后的白珠,稚嫩的声音不乏威严的问道:“编故事我也会,父皇平日里听我说的故事也很多,你刚才说的故事也甚是动听。”

    “十一殿下,奴婢不是编故事!”白珠急道。

    “那么空口无凭,若你说的是实情,可能拿出什么证据?”小包子接着问。

    当小包子景天表现出如此机智而灵辨的举动时,在座的所有宗亲都露出了震惊的赞许之色,尤其是还在品茗的越王,那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心里是何感想。

    “陛下,奴婢有证据,前夜,娘娘便接到了越王殿下相邀的密信,有竹签为证,奴婢便将这竹签呈现给陛下看看,看是否是越王殿下的笔迹!”白珠说着,便从袖中拿一枚竹签,递于皇帝身边的太监。

    太监再将那竹签呈给了景帝,景帝见罢又皱了一下眉头,自己儿子的笔迹他是很熟悉的,而这枚竹签上的“湖心亭”三个字与越王笔迹确实如出一辙。

    景帝这次却没有直接质问越王,而是将那竹签丢在了卫妃面前,问道:“这是越王送给你的吗?”

    卫萌萌曾经是给白珠一枚竹签,可却不是这一枚,想来,白珠拿出来的这支竹签也是杨淑妃另外找人仿越王字迹写的,卫萌萌给的竹签上只写了一个“湖”字,而这支竹签上却这么清清楚楚明目张胆的写着“湖心亭”三个字,杨淑妃可谓是用心周全呐,但却是愚蠢之极!

    卫萌萌不禁冷笑了起来:“陛下,如越王殿下所说,人可以伪装,字迹未必不可以伪装,这样的竹签臣妾宫中甚多,都是天儿好玩,拿来练字的,天儿的字迹虽不及越王殿下雄劲有力,但也是隽秀工整,矫若惊龙,若是陛下不信,可让天儿将她那些竹签上练的字全数拿来给陛下看看!”

    “天儿,你母妃说的是真的吗?”皇帝转向小包子景天问道。

    小包子很是骄傲的点了点头:“儿臣这便去将练的竹签字都取来给父皇看,还望父皇提点!”

    景帝点了点头,小包子便飞快的跑出寰宇殿了。

    殿中伏地而跪的白珠看了卫萌萌一眼,已是冷汗直冒,直哆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