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爱你，才会愿意受你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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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周末了。顾英杰坐不住，他想试试运气，于是带了花和礼物去了秦家。
依旧是秦太太微笑着接待了他。她说秦文易一早就去打球了，秦雨飞似乎还没有起床。顾英杰看了看表，有些尴尬，快十点了，他家凶巴巴是喜欢赖床的，他好象是来早了点。
好在秦太太很客气，问顾英杰有没有吃过早饭，招呼他喝点茶吃点点心，然后又说她上去叫秦雨飞。
顾英杰松口气，心里很是感激。秦太太去叫的话，秦雨飞应该不好意思不下来吧。
结果证明秦雨飞真的很好意思，而且秦太太带的话是说：“她说她还不想见你。”
顾英杰顿时心里一沉，不过也许一周的时间足够他适应这样的状况了，感觉并不像上次来她家找她时那么糟。所以他勉强还能微笑出来，彬彬有礼地道：“那多谢伯母了，我下次再来好了。”
顾英杰把礼物留下，走了。
秦太太目送他离开后，上了楼。敲了敲女儿的房门：“他走了。”
秦雨飞开了门，穿着睡衣，没精打采：“哦。”
秦太太走进房间，跟女儿肩并肩坐在沙发上，问她：“妈一直都没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英杰没说吗？”
“他就说是他的错。”秦太太看看女儿，“他做了什么？出轨了吗？”
“没有。”秦雨飞很郁闷，为什么都会问他出没出轨。
“跟别的女人调情暧昧找刺激了？”
秦雨飞更郁闷了，怎么跟尹婷的问题是一个路数。“算不上暧昧。但他前女友总找他，想跟他复合。”
“那他是什么态度呢？”秦太太心平气和地问。
“之前被我抓到一次，他说他拒绝了，也告诉她他有女朋友的。后来那个前女友就说自己被别人欺负了，总找顾英杰帮忙，顾英杰跟她聊很久的电话，我打电话都打不进去。上周六我在商场遇到他妈妈了，第一次见家长，我也很紧张的，我还要做饭，想表现一下，特别需要他支持我，可是他为了这个前女友的事，回来晚了不算，回来了也是躲在卧室讲电话。我那天过得很糟糕。”秦雨飞说着说着又难过起来，“我在他妈妈面前很丢脸。”
“所以你觉得，他为了前女友的事疏忽了你，是不是？”
秦雨飞点点头，“妈，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的。我觉得有点后悔，不该答应他。跟他恋爱之前我就知道了，他这人，太多情了。对女生都是有礼貌，绅士，好说话。在别人眼里是好好先生，恋爱谈过一场又一场。其实我知道我们不合适。”
“知道不合适，怎么又跟他在一起呢？”
秦雨飞沉默好一会，“就是，就是很喜欢他。”
秦太太笑笑，摸摸女儿的头：“那现在呢？不喜欢了吗？”
“可是他跟女人纠缠不清，我受不了。”
“他是什么态度呢？”
“他就是认错罗。说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可是我不敢相信。”
“嗯。”当妈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秦雨飞抱着妈妈的胳膊，头枕在她肩上撒娇：“妈，我想过了，他就是这种个性，就算这次没有Abby，以后也会有别人。女生对他示好，对他撒娇求助，他很容易心软的。他是对我很好，可他对别人也不差。我也不是说希望他变成个没礼貌又粗鲁凶巴巴板脸的人，但他对什么人都好，我就觉得很不放心，我会生气。然后我们就会吵架。在跟他谈恋爱之前我犹豫很久，就是顾虑着这个。他是这种性格，我是那样的脾气。妈，我很小气的，特别小心眼。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在美国时候的那个男朋友，我一直说要带回来给你看的那个，他，嗯，他劈腿了。我很难过，我不敢告诉你，那时候我那么那么爱他。”
秦太太抱紧女儿，其实女儿后来说分手了，她就猜到了。她能感觉到女儿真的很爱那个男生，每次她给家里打电话都在说那个男生，她说她回国的时候会把他带回来，她说他家境很一般，让妈妈帮忙跟爸爸说说，做好爸爸的工作，不要嫌弃人家。她说那男生很努力，只要给他机会，他在工作上也一定会有好表现。她希望爸爸能给那男生机会。
当妈的一遍又一遍听女儿这样说，自然是明白这用情是有多深。秦雨飞那时候已经在规划未来，她想念完书就带那男生回国，为他安排工作，铺好前程。她的未来，与他在一起。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说他们分手了，感情不合。秦太太那时没说什么，没追问，但其实心里完全明白。她以为这件事女儿以后都不会再提，没想到今天居然说了出来。
“他，他跟Vi上床，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秦雨飞索性都说了。
秦太太摸摸女儿的头：“所以你觉得顾英杰也会这样？会出轨？”
秦雨飞摇头，想了想却说：“我，我不敢肯定。”
秦太太问她：“他对女生是温柔，还是暧昧？这个你能判断吗？温柔和暧昧是两回事，说笑与调情也是两回事。”
秦雨飞皱着脸，想半天：“没法判断。”一遇到这种事气都气死了，哪里可能做判断。
秦太太道：“那你怎么能要求一个有正常社交能力的男人不跟女生接触，又怎么能阻止别的女生对他有好感向他示好？”
秦雨飞愣了愣，抬眼看着妈妈。
秦太太对她微笑：“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不是吗？”
“妈！”秦雨飞不高兴了，是亲生妈吗？为什么帮着别人说话。
秦太太不管她的抗议，继续说：“今天就算不是顾英杰，也会是别的男人。你的男朋友，条件一定是不错的，魅力一定是有的，妈相信你的眼光，你不会喜欢一个人见人嫌，又丑又没素质的。你想想，条件不错，有魅力，怎么会没女人喜欢。正常男人也不可能看见女人对自己笑就让人滚，有女生对自己表白就让人去死，对不对？那他一定人格有缺陷，心理有问题。”
秦雨飞撇嘴：“那也没让他这么夸张。”
“所以礼貌的拒绝是合理的，就算是你，有男生很礼貌地向你表白，你不喜欢他，但对方又没做错事，人也不坏，你也不能无理训斥对方对不对？这是有教养，你说温柔也可以。可是如果并没有明确拒绝，反而不置可否，吊着对方的胃口，这叫暧昧。或者虽然拒绝了，但眼神和肢体和语言上有调逗，充满暗示，这也是暧昧。说笑和调情也是一样啊。听到个笑话好笑，正常人都会笑，可是正常的男女关系里不包括刚才说的调逗和暗示。你看，其实挺好区分的不是吗？”
秦雨飞不说话，她没法反驳，但她仍然不高兴。那她就是小气，对这种事超敏感，完全没办法容忍一丁点。
“雨飞，妈不是帮顾英杰说话。你要不要跟他分手，妈都不会有意见。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热自知。但妈觉得现在是可以跟你谈一谈感情和婚姻这件事的时候了。你要想清楚，你跟顾英杰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这个原因，到了下一个男人那是不是就不存在了？虽说有句话说下一个会更好，但鬼才知道会不会更好。你要判断的是，现在这个够不够好。”
秦雨飞眨了眨眼睛，想着顾英杰。她真的很喜欢他，觉得他很好。只除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这一点。她真的觉得那些对他示爱的女人，他用力一脚踹开没关系，管他什么教养和礼貌的。
秦太太看到秦雨飞不服气的样子，笑了。“女儿，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男人女人都一样。也没有全部只有开心的事，小时长大都一样。你看看你爸爸，别说他年轻时候，就是现在他这把年纪了，保养得好，没有大肚腩，干干净净，儒雅有气质，事业又那么成功，巴上来的小女生都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你没看见，我却是知道的。给他打电话请教问题的，他出差时给他发短信说能不能去他酒店房里讨论公事的。他有把手机给我看。”
“干嘛给你看！”秦雨飞皱眉头生气，老爸这么恶心的。
秦太太笑：“他只是想炫耀一下他多有魅力罢了。他并没有出轨，没有对不起我。他拒绝了那些人。”
秦雨飞咬唇，很想说你怎么知道，你又看不到。但话到嘴边一想这是她爸妈，她这么说好像在挑唆他们关系似的。可是秦太太却是知道女儿想说什么，她道：“这就是我想给你说的重点。雨飞，女人要有智慧，这种智慧不光靠脑子，还要靠心。用脑子来判断，用心来体谅。你知道你爸有多想要个儿子，当初我生完你就不能再生，你爸非常失望。现在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其实却是我们婚姻里最大的危机。”
秦雨飞静静地听着。
“我说了，就是现在他也不愁没人投怀送抱，何况那时。他不曾出轨，但那时候有暧昧联络的不止一个。如果我那时没处理好，现在你我也不知会怎样，他也不知会怎样。总之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那时候就想过，以后会不会他嫌弃我和女儿一辈子，就算这两年他安分了，但以后保不齐会不会找别的女人生个儿子。”秦太太笑了笑，“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他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你是怎么做的？”
秦太太摸摸女儿的头：“这个方法和对策嘛，对付不同的人当然是不同的方法。你爸他呢，要强，大男人。我那时候就各种装大度装可怜，一副都怪我不争气没生出儿子来的姿态，但我又很可怜的悄悄摆知识给他看，生男生女是男方的原因哦。然后我装做规划没有他的日子，我跟女儿怎么活，不能拖他后腿啊，他是成功企业家啊，没儿子怎么行呢？当然了，我也明里暗里让他想像了一下被抛弃的女人孩子有多么的惨，不但生活困苦，还要被所有人围观嘲笑讥讽。他那时候被刺激得最恨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了。”
秦雨飞想了想，也是，前几年公司里有个正室跑到公司里痛骂老公找小三背弃家庭，她爸一怒之下就把那人开除了。难道全是靠她母亲大人当年调教的？
秦太太继续道：“不止是要让他心疼你，你还得让他知道，被外头女豺狼叼走后他自己有多惨。这些事呢，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但女人有时候真的不要怕把姿态放软一点，软一点不表示你要求他，体谅他的缺点和毛病的时候，也要让他知道底线。我的底线很简单，任何形式的出轨我都不能接受。你爸知道。我们差一点就分开，他吓到了，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很好，直到现在。当然吵架是有的，冷战是有的，摩擦是有的。但你说我为什么自信他不敢出轨没有出轨，这自信是三十年来我经营下来的。经营家庭不比经营一个公司容易。判断、忍耐、时机、对策、退让、奖励、惩罚，要有这些，才能运行良好。”
秦雨飞皱眉头：“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样太累了，这样过日子，太没劲了。”
秦太太却是笑：“怎么会累呢。说出来你觉得多大的事，其实每一天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的。你也是。你说哪一天你不需要判断事情，哪一天你不需要忍耐。你开车到路上，堵车了，你忍着。你的客户难缠，你忍着，想对策，就算不跟合作了，拒绝也得想怎么说不是吗？就连吃饭，你肚子饿了食物不能马上进嘴里，你不也得忍着。没有炸鱼条，改吃炸鸡翅，不也是退让？你觉得很累没法过下去吗？这些事情，不就是一眨眼一转念就完成的吗？真正会让你觉得累，觉得真的没法忍的，其实你就完全不会忍了。”
秦雨飞一呆。忽然想到自己其实一直忍着顾英杰的骚扰，一直忍着没跟他说分手。所以其实她并不是没法忍，甚至她还会盼着他每天那一条短信，想看看他会说什么。
真正没法忍的，就完全不会忍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秦太太道，“如果你所有的判断和对策都能生效，那一定是因为你们有很深的感情。不然一切都是白搭。他爱你，才会愿意受你调教。”
秦雨飞抿紧嘴，她觉得顾英杰是爱她的。所以她能把他调教过来吗？狠狠一脚踹飞那些讨厌的女人？
“你为他做了多少，他就会为你做多少。”秦太太慈爱地搂着女儿，“你要先判断，他值不值得你为他做很多事。无私奉献的女人都是傻子，只想索取的女人全是笨蛋。”
所以她得先改变吗？“要是，我就是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怎么办？”
“那你就找个没风吹草动的。你看仇正卿，八风吹不动的，他拒绝女人大概就是很不留情面的那种，觉得对方很不识相吧。我猜的。”秦太太语气有些调皮。“这种的难道不是你的理想型？”
秦雨飞撇嘴，老妈你年纪一大把了装可爱真的会让人受不了。
秦太太哈哈笑：“其实啊，怎样都好，你自己会想清楚的。就算是失恋也不怕的。你看你当初失恋肯定觉得很难过，可现在不一样又恋爱了，又找到了喜欢的人。所以失恋没什么。我当初也想啊，失婚不怕的，我这么漂亮，女儿这么可爱，这个男人没了也许我能找到另一个更好的。”
“可是你刚才才说鬼知道下一个怎么样，现在这个比较重要。”
“是啊，没错啊。”秦太太振振有词，“现在这个比较重要，你一定要重视，不要随随便便把人家当垃圾丢了。可是真丢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啊，日子还要过，好男人还有。女人啊，扛得住痛苦失落，才享受得了幸福快乐。这些情绪体验是相对应的。吃过苦，尝到甜的时候才知道那是真的甜，有多甜。”
秦雨飞咬牙，认真想。秦太太用肩膀撞撞她，“你是我女儿耶，我不信还有比你爸更难搞定的男人。顾英杰看上温温吞吞的，应该很好教啊。你爸当年那才叫一个顽劣。”
“那，他这次保证说改，我就原谅他了？”
“那不行。”
“为什么又不行了？”
“你先别管他。你先管管你自己。你准备好原谅才原谅，不然只是在积怨而已。”
秦雨飞问：“那如果准备不好呢？”
“那就分手吧。”
“……”秦雨飞心里一沉，顿时难过起来。
“准备不好，又何必困着自己困着对方，各自去找更好的吧。”
秦雨飞的眼眶红了。没有了顾英杰的生活，她真的没法想像。
“会害怕吗？”
秦雨飞点头。
“那他呢，他会怕吗？”
应该吧？他这么着急一直求她原谅。于是秦雨飞又点头。
“时间久了，就不怕了。”秦太太说。
秦雨飞又是被当头一击。
“所以，你还是要尽早解决才好。是人都受不了被这么一直拖着，拖久了，心也淡了。你不用想别人，想想自己是不是这样。”
秦雨飞无法否认。换了她的脾气，可能根本撑不到一星期。
“去找他吧，告诉他你的想法，先别做任何决定。然后你去旅行吧，换一个地方，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还是你们都有问题？然后问问自己的智慧，该怎么办。”
秦雨飞想啊想啊，突然一把抓住妈妈：“妈，你怎么从来都不教我这些。”
“我这不是一直等你带男朋友回来，母女好切磋一下。结果你一直没有啊。我空有一身本领也无处传授，我也很郁闷啊。”
“我要跟爸告状。他被一个女人算计了几十年。”
“那他会得意死的。一身臭毛病烂脾气的男人有我这么好的女人处心积虑算计他，把他算计得健健康康，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女儿孝顺，他都得去祖坟拜拜磕头致谢。”
秦雨飞忍不住笑，抱着妈妈撒娇：“妈，我也不想等下一个，鬼知道下一个是什么样的。我就想要现在这个。”
“如果你确认他值得你努力，那就加油吧。”
顾英杰并不知道秦家母女有场这样的对话。他开车去了商场瞎逛，一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二是他想找能让秦雨飞高兴的礼物。逛到后来他累了，在长椅上休息时，一个男人在他身边坐下，大声讲电话：“男人搞定女人其实很简单啊，苦肉计就行了。”
顾英杰听得不以为然，哪来这么多苦肉计。装病会被秦雨飞拍死。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讲电话的男人继续说：“又不是让你真的死。死这种东西不可预测，让她害怕你会出意外不就行了吗？买个礼物出门被撞死这种事又不是没人发生过。”
顾英杰心里一动。他忽然想到秦雨飞的伤心事。她想去美国看星星灯的原因。
身边的男人走开了，顾英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很高兴，他觉得他找到办法了。
这一天，秦雨飞和顾英杰都各自在琢磨。
下午快晚饭时，秦文易回家了。秦雨飞偷偷观察。秦文易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婆。当然她老爸走的是低调矜持路线，不是大喊“老婆我回来了”，而是把球具交给管家后就默默走到客厅，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秦雨飞就在客厅，喊了一声“爸”之后，假装很忙地看杂志，其实在留意她爸的一举一动。
秦文易应了女儿两句，说“怎么没出去玩”之类的，然后就走了。秦雨飞伸长脖子，看到老爸走向了饭厅，于是她忽然明白过来，老爸在找他老婆。
秦太太在餐厅布置餐桌。抬眼看到秦文易，笑了笑，问他：“吃过了吗？我今天煲了汤。”
“嗯，摆我的碗筷。”
秦雨飞走过去，听到她爸这样说，语气还挺威严。然后秦文易上楼去换衣服去了，秦太太哼着歌继续布置。
吃饭的时候，秦文易吃得并不多，但喝了两碗汤。秦雨飞以前不怎么注意她爸，今天跟妈妈长谈一番后对老爸密切关注。她觉得，她爸在外头一定吃过饭了，现在塞不下，但就是想捧场喝碗她妈妈煲的汤。
吃得少吧，在餐桌上就会很有空。秦雨飞看到她爸很有空地时不时看她妈一眼。
好吧。秦雨飞确定，她爸肚子真不饿，他就是来秀恩爱的。拜托，这么大年纪了，还用这种眼神看老婆合适吗？秦雨飞大口吃菜，她不能服输，她也要一个三十年后还能这样看自己的老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抛弃不放弃。这是说什么的？管它呢，反正可以用来说她家顾英杰。
顾英杰那边也在吃晚饭。他被顾太太叫回家吃晚饭。大周末的，他哥他姐两家人都在。顾太太的意思，儿子爱情受打击，那要在亲情里找回温暖。
顾英杰哭笑不得，反正回家吃饭就对了。
饭桌上顾太太问了几句儿子最近怎么样，顾英杰说工作都挺顺利的，被顾太太白了好几眼。然后餐桌上的话题左一个右一个，顾英慈问到她老公手机怎么了，打不进去。顾家姑爷解释了几句。顾英杰听得心里一动，他又想到个办法了。
顾英杰飞快吃完饭跑到一边摆弄手机打电话。顾太太白了女儿好几眼。顾英慈莫名其妙：“干嘛？”
顾太太心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餐桌上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但饭后她把女儿拉一边，跟她打听秦雨飞。
“挺好的呀，挺能干的。”
“就是脾气真是大。”顾太太说。
“哦。”顾英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母亲大人就是找个人附合她一下，可她现在还没摸清母亲大人的心思。
“脾气大吧，讲理就行。”顾太太又说。
“哦。”顾英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脾气大真不好这样的话。
“要不是这脾气，也压不住那个场面。我看她吧，办事还是有些手腕的。”
顾英慈点头，心里想着“手腕”这词用在这里是褒义还是贬义呢？
“阿杰做事情有时是不够果断。你说他谈过这么多个，怎么就没一个长久的。”
顾英慈无语，做事不果断跟谈恋爱从来不成功的联系在哪？
“这个呢，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比以前的那些强。”
“哦。”以前的那些你也没见过啊，怎么就看出比以前的强了？顾英慈小心问：“妈，你喜欢秦雨飞哦？”
顾太太脸一板：“我喜欢她什么，又不是我谈恋爱。”
顾英慈又摸不着这路数了，那老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顾太太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说，我要不要约秦太太出来喝个茶，问一问情况？”
顾英慈回头大声喊：“阿杰，妈问你需不需要她请秦太太出来喝个茶，联络一下感情。”
一屋子人顿时都停下手上的事朝这母女二人看了过来。顾太太一脸尴尬，做势要揍女儿。顾英慈赶紧跑：“我这不是做事得果断嘛。”
顾英杰正发短信，对顾太太笑笑：“谢谢妈。等我跟她再联络下，要是需要妈帮忙我跟妈说。”
顾太太怔了怔，嘀咕着：“谁要帮你啊。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找妈帮忙，也不嫌丢人。”一边嘀咕一边走到客厅看电视去。一会又忍不住对身边老伴道：“其实，哪天请秦家出来一起吃顿饭也是可以的。到时他们俩见上了面，后面怎样我们做家长的也就管不着了。”
顾英杰没听到母亲大人跟父亲大人的商议，不过他的心情相当不错，他觉得挺有希望的。他给秦雨飞发短信：“我开通了电话插拨功能，以后无论我在接谁的电话，绝不会漏掉你的来电。”
短信发出去两分钟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他的旧号码那部手机。顾英杰拿起一看，居然是秦雨飞发来的，她写着：“我把你的号码从黑屋里放出来了。”
“哈。”顾英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拿着手机往楼上跑，回房间，方便私聊。
顾太太看到小儿子笑得跟个傻瓜似的，不禁皱眉头，当妈的真是操心。大儿子和女儿结婚这么久了，她都忘了当年他们有没有这么傻气的时候了。
顾英杰跑回房间，给秦雨飞打电话，哈，真的能拨通。他很高兴。但是下一秒他的电话就被掐了。他的脸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难过，电话响了。
是秦雨飞拨过来的。
顾英杰哀叹一声滚倒在床上，这心情大起大落，真是会得心脏病的。
他飞快接通电话，觉得自己的心确实跳太快。
“喂。”
“顾英杰。”
两个人同时说话。顾英杰笑了。
“笑什么笑？”
“觉得你的声音真是好听。”
“顾少你又甜言蜜语了。”秦雨飞叹气，她又发作了，他讲情话她居然想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跟前女友说的。
“你给我打电话我真高兴。”顾英杰继续甜言蜜语。
“所以要算我主动打的。”
顾英杰又笑，女王大人还真是要面子，谁先打的有什么关系呢，这都要争一争，难怪她掐了他的电话再打过来。
“你不要总是笑，傻乎乎的。”
“我手机设好了，以后你的电话我肯定不漏，求加分。”顾英杰抓紧时间讲重点。
“哦。可是我打过去你就算知道了，就算中间让我插队先通话了，你接的还是求复合在表白的女人电话，那我还是会生气啊。我是小心眼，记得吗？”
“那以后女生的电话我都转给你过滤一下。”
“我是你秘书哦。”
“我会拒绝得更坚定些，屡劝不止的我再转给你。我会告诉她们请你跟我老婆谈。”
“谁是你老婆啊？”
“我该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还有亲戚和交际圈的那些人，如果他们都知道并且肯定我们在恋爱，其实也很少人会故意要插足的。如果真有，那就是对方不好了，拒绝的时候义正辞严也合理。”
顾英杰这番话让秦雨飞沉默，所以算起来她抗拒公开恋情也是造成现在这局面的原因之一。她没法否认，她也有责任。她今天有换一个角度想这事，她想如果她是顾英杰的话会怎么处理，他们两个人的个性，周围的朋友环境……
“所以找个机会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怎么样？正式介绍一下。其实大多数人你都认识的，只是正式宣布一下新身份，好不好？”
“顾英杰。”
她没马上答应。顾英杰心里略微一沉，但又马上打起精神：“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顾英杰，我发现我爸妈原来挺恩爱的。”
顾英杰愣了一愣，怎么突然扯到爸妈恩爱去了。
“顾英杰，我觉得谈恋爱这件事上，我挺笨的，你也不聪明。”
“哦。”这话该怎么接才好？“那算天生一对？”
“你讲肉麻话倒是挺有天赋的，但谈恋爱不行。”
顾英杰抚额，这批评得怎么这么有深度。女王，你是想怎样？
“顾英杰，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顾英杰顿时有些紧张：“怎么？”
“我要出国一趟，出去走走。我不在的期间，请你洁身自好，不要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出国？顾英杰赶紧道：“你把我带上监督我吧。”
“不行，我要自己去。”
顾英杰皱了眉头，她这样是什么意思呢？气还没消？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秦雨飞忽然有些鼻酸：“顾英杰，我有很多缺点，我也有我的问题。我承认这事情里有我的责任，可是跟前女友什么的纠缠不清真的是不行。”
“你还在生气吗？”顾英杰叹气。
“不能说生气吧，但心结肯定还是有的。”
顾英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道歉的话他都说尽了。
“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爱你，顾英杰，我爱你，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顾英杰听得心都要化了，这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他家凶巴巴才真是甜言蜜语高手啊。
“我也爱你，所以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谁对谁错，对多少错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不开心，另一个也没法好过。
“顾英杰，我现在觉得心还挺乱的，有些话说不清楚。所以你等我啊，我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然后回来再跟你好好研究。你不许看别的女人啊，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秦雨飞留下了狠话，然后没过几天，就去了欧洲。
顾英杰让她去了，也给她留下了话。“你有些不讲理，而且真的凶巴巴，但我愿意纵容你。”
秦雨飞离开的每一天，顾英杰都给她发消息。每天都会有张新图片，写着：“这是今天的礼物，想要就快点回来。”
秦雨飞也给他发消息，也有图片，不过常常是街拍的帅哥。说她到了哪里，看到怡人的风景。
顾英杰故意发了咬牙切齿的表情过去，说怡人的风景在哪里啊，倒是发些风景照片过来啊，怎么拍的都是帅哥？他表示了严厉的抗议和严正交涉。秦雨飞看穿他的装模做样，问他：“你怎么都不会吃醋？”
顾英杰答：“我这不是仗着你爱我嘛。”
秦雨飞看到这句话，居然偷偷哭了一场。她爱他，所以他对她有信心。他爱她，而她对他却没有足够的信心。算起来，他真是亏大了。
那天，秦雨飞收到顾英杰的图片，她点开，居然是美国，星星灯餐厅的那条街。可是星星灯餐厅没有了。
他跑去了美国？！
“星星灯没了，餐厅变成了礼品店，我在里面给你买了件礼物。亲爱的，你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吗？我都买了很多礼物了，我要亲手把礼物送你。人生短暂，总有意外，我会小心，想陪你很久很久。”
秦雨飞呆住。
太过分了，他居然这么说，吓唬她吗？
可她真的怕。
曾经有个人，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但是背叛了她，与她的男友一起背叛她，在她心底刻下最重的伤痕。友情已尽，今生再不想见。只是不曾想，某天收到远方的包裹，那个人为她收集礼物，默默怀念她们逝去的友谊，带着这遗憾，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她心底另一道伤。
如果你很恨一个人，她死了你会不会高兴？秦雨飞可以用她的经验来回答：不会。不但不高兴，反而会很难过。只是如果时光倒流，明知有这个结果，她还是一样会选择恨和决裂，不可原谅。
人就是这么地狠心和心软。
同时并存。
顾英杰明知道的，只有他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这件事和她这样的心情。
他却拿来对付她！
她真的会怕。她这么爱他，她会怕他出意外，而且还是带着遗憾，她根本不敢想。她还没有跟他和好，还没有和好如初，还没有告诉他她想跟他过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如果可以，当然越久越好。她在调整自己，她希望她不要这么差劲，她不想乱发脾气，她希望她能多些包容和体谅。
她为他这么拼！可他居然吓唬她！
明知道他是吓唬她，但她真的会怕。
“顾英杰，你等着！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秦雨飞回国了。
她没告诉顾英杰。顾英杰还每天傻傻地继续问什么时候回来啊，行动要果断，打腿别耽误。
结果是尹婷来告诉他：“雨飞昨天找我吃饭，我们聊你来着。她说你真讨厌。”
“……”
“当然了，她就是随便说说，不是真的讨厌。”尹婷天使安慰他。
这不废话嘛，顾英杰没好气，他家凶巴巴的矫情大小姐很爱他，说讨厌是在撒娇，撒娇你懂不懂啊。
“我就问她现在跟你怎么样了？她说你这么讨厌，落在别的女人手里她不放心，所以她要亲自收拾你。”
那她就快动手啊，他等很久了。要收拾总得见面，他出狠招不就是为了能跟她见面吗？见面！！！可这没良心的女人回国了也不告诉他一声，回来两天了，居然忍得住不告诉他。
“她说本来回来了要第一时间去找你的。然后现在她决定先晾你几天，因为你太让她生气了。”尹婷眨巴着眼睛问，“顾少啊，你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我就是……”顾英杰恼羞成怒，“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尹婷撇眉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不用说就知道你不懂。”
“顾少，你这样算不算对我态度不好？”尹婷问。
“干嘛，这样都要去告状吗？”顾英杰刚想说自己态度很好，温文有礼什么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结果尹婷接着说：“我问雨飞她到底想怎么样啊，她说她努力不要多想别太在意，然后也要看你对女生的态度。态度太好的话，那她还是会不舒服。”
顾英杰赶紧把话咽回去，改口道：“那你就当我态度不好吧。”
“你这样真是没原则。”尹婷嫌弃他。“求你正经点说了，可能是你太惯着雨飞，双方实力不均等也很难配合，无法长期合作。”
顾英杰原本没听懂她在说谁，可听到后半句的比喻，他知道了，是仇正卿。
“麻烦你转告下仇总，等他自己恋爱了再来评价。”
“他差不多了吧，最近他桃花还挺旺的，我在帮他出主意呢。”尹婷道。
那完了，靠尹婷这个永远追不上男生的军师，估计仇正卿的恋爱运势堪忧。“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这不是等着你介绍嘛。”尹婷一脸期待看着他。
顾英杰头疼，好吧，他现在自己的事也没搞定，还想给人张罗，确实也是个不靠谱的。不行，不能这么被动。狠招明明挺管用啊，都把她急得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就差一点呢。
双方实力不均等也很难配合，无法长期合作。这种见鬼的话再想一遍居然也会觉得挺有道理。顾英杰心一横，好，不能再惯着她了。他也得采取措施。
顾英杰回去找爸妈去了。他说他跟秦雨飞挺认真，想以结婚为前提继续交往下去，让爸妈跟秦家那边联系下，与秦文易夫妇一起吃个饭。两家人正式一点见见面。
顾太太一边嘀咕着“明明是想找我们帮忙了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假正式”什么的，一边给秦太太拨了电话。
两位妈妈寒喧了几句家常，顾太太在顾英杰的严密盯迫下，终于说：“雨飞最近怎么样啊？好久不见她了。上次那孩子陪我逛街，还很有心地做了顿饭给我吃，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秦太太不知道在那头说了什么，顾太太哈哈大笑。顾英杰的心悬得啊。终于又听得母亲大人说：“我这做长辈的不回礼可不行。再说了，我可是第一次吃到女生特意为我做的饭呢。还有我那儿子，脸皮厚，去你家蹭了一顿。所以我家做个东，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吧。大家关系也不比往日了，年轻人闹他们的，我们也该好好聚一聚聊一聊，很久没见。”
秦太太在那边又说话了，顾太太又是一阵笑，然后道：“好，就这么定，那明晚吧，明天我把地址发你。让雨飞一定要来啊。”
顾英杰猛点头，对，对，这个是重点。
顾太太狠狠白儿子一眼。
电话说完了，秦太太把电话放下，秦雨飞赶紧扑过来：“怎么回事？他妈妈说什么？”
“要请我们去吃饭，人家说了，让雨飞一定要来啊。”
秦雨飞有些紧张，“是好事吧？我上次很丢脸。”
“不会是坏事。人家总不能把你爸妈一起请去当着长辈的面给你难堪。听那语气和意思，大概是想把事情定一下吧。顾英杰着急了？”秦太太笑话女儿。
秦雨飞想了想，顾太太肯定不着急的，她又不是她心中的理想儿媳妇，所以肯定是顾英杰了。秦雨飞转头看到妈妈带着笑意的眼神，脸一红，嚷道：“我去骂骂他。”说完咚咚咚跑到楼上去了。
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拨给顾英杰，第一声铃声还没有响完，顾英杰就接了。
“我就知道你会打给我。明天见啊，女朋友。”
“哼，我有答应要去吗？”
顾英杰没取笑她的口是心非，只说：“明天我穿你给我买的那件外套。”
秦雨飞心里甜甜的：“反正你穿什么都不帅。”
顾英杰低声笑起来。
“笑什么笑？”
“你回来都不告诉我。”
“谁让你要这么说。我晚上做恶梦了。”
“恶梦？”顾英杰一脸黑线，“正常人的反应不是应该感叹时光飞逝，珍惜当下，不要空留遗憾吗？”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哭着飞奔回来跟你说我们再不要吵架了再不要冷战了，珍惜我们能相处的每一分钟吗？”
“这不是很应该的吗？一般人都会这样想的。”
“我，不，是，一，般，人。”
顾英杰顿了顿，又笑：“嗯，确实不一般。”
“你是在夸我吗？”
“是啊，当然了。你不是一般的漂亮，不是一般的可爱，不是一般的有钱。”
“花言巧语！”
顾英杰轻咳两声，又补充一句：“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秦雨飞脸红了。轻轻“呸”了他一句。
顾英杰静默两秒，小声道：“要不，我们今晚就见面吧，我去接你。”他声音低低的，有些沙磁，很有诱惑性。
秦雨飞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她一点都不打算满足他的要求。“你就憋着吧，顾少。”
“我是能克制的，这不是为了你吗。”
“挺幽默啊。”秦雨飞一边脸红一边冷哼。
“那明晚吃完饭，你方便跟我走吗？”
“你脸皮是有多厚？”秦雨飞的脸热得发烫。明天两家家长都在，然后吃完饭就跟他走，长辈们会怎么想。
顾英杰轻咳两声，嘀咕着：“真的很想你。”
“我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
“伯母说得对。”顾英杰叹气。
秦雨飞笑了。
“你晚饭吃的什么？”顾英杰开始说无聊话。
“你还没跟我道歉。”
“我怎么记得我道了八百次歉了？”
“你害我做恶梦。”
“好吧，我道歉。”早知道就不这么辛苦特意跑美国一趟了。他以为这会是个绝好的主意呢。结果他家凶巴巴真的跟一般女生想法不一样。
“你要保证你会注意安全，遵守交通规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开车要专心，车速不能快，走路也要专心，不闯红灯不抢道。”
“好。我保证活到一百岁。”顾英杰偷偷笑起来，他要收回前面的话，这招原来是管用的，这趟美国没白去。“雨飞啊，星星灯都没有了，老旧不好的东西都会被好的取代，过去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要对我有信心。”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的意思是等我成了老旧的就会有新的好的取代我。”
“秦雨飞！”顾英杰咬牙，明明他是在说过去那个渣男被他这个又新又好的取代，她明明知道，偏要反着说。
“这么凶呢。”秦雨飞哼哼。
“是啊。”顾英杰道，“你语文没学好我替你老师着急。我去接你吧，带你回家给你补补课。”
秦雨飞大笑，怎么说两句又能绕回来。“不要。我要明天先看看你的表现好不好。”
顾英杰忽然有些紧张：“你爸有没有说我什么？”
“有啊，他一看你把我气成这样，就说这个不要了，换一个。”
顾英杰一愣，缓了一会道：“你吓唬我的。”
“那你还吓我呢。”
“秦雨飞你再幼稚一点，我那明明在说情话。”
“情话水平这么差你也好意思？”
“你编你爸的话才恶劣。”
“好了，一言不和，挂电话了。”
过了十多秒，顾英杰问：“怎么没挂？”
女王凶巴巴：“你都不挽留一下？！”
电话那头是顾英杰的大笑声，秦雨飞气呼呼的，挂了。
这应该算得上是以吵架结束的通话吧？不过这晚秦雨飞睡得很香，没有再做恶梦，也没有因为明天有个正式家长聚会而紧张地失眠。要有信心，她想着，要有信心。
对他，也对自己。
顾英杰对晚上的家宴有些紧张，他早上起来特意挑了衣服裤子和鞋，照镜子照了十分钟，发型摆弄了半天。到了公司，连同事都看出来他今天有很重要的应酬。他大方的说，今天要见女朋友的父母。
说出这句，顾英杰觉得心里特别爽。他忍不住给徐言畅打电话，就为了特别说一句他今天要见秦雨飞的父母。
“别跟我显摆，你这种热恋腔调真恶心。”徐言畅唾弃他。顾英杰哈哈笑。
中午的时候有个朋友打电话过来约他去打球，顾英杰也说今晚没时间，他要见女朋友的父母。“对了，一直没告诉你，我女朋友是秦雨飞。”
朋友哈哈哈，说恭喜啊。然后接着下一句“你他妈的只是去见个家长不要用结婚当新郎的语气说好吗？”
顾英杰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跟你分享我的喜悦是你的荣幸。”
“滚球！”
顾英杰不介意，挂了电话看时间，怎么还不下班呢，快到点吧，见家长是其次，他要见到他家凶巴巴了。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机会拐她回家，刚见完家长就带人家闺女回家有点太嚣张了吧？不合适吧？管他呢，如果雨飞愿意跟他走他就带。
左盼右盼，时间到！
顾英杰吹着口哨开着车行进在车流里。电话响了，是孙亦安。顾英杰想起秦雨飞的嘱咐，于是戴上耳机接了只说了句：“Sam，我在开车，晚一点回你电话啊。”
孙亦安那头应了。顾英杰挂电话继续专心开车。心里想着老婆我多听话，今晚跟我回家吧。
第二天就是周末了。顾英杰坐不住，他想试试运气，于是带了花和礼物去了秦家。
依旧是秦太太微笑着接待了他。她说秦文易一早就去打球了，秦雨飞似乎还没有起床。顾英杰看了看表，有些尴尬，快十点了，他家凶巴巴是喜欢赖床的，他好象是来早了点。
好在秦太太很客气，问顾英杰有没有吃过早饭，招呼他喝点茶吃点点心，然后又说她上去叫秦雨飞。
顾英杰松口气，心里很是感激。秦太太去叫的话，秦雨飞应该不好意思不下来吧。
结果证明秦雨飞真的很好意思，而且秦太太带的话是说：“她说她还不想见你。”
顾英杰顿时心里一沉，不过也许一周的时间足够他适应这样的状况了，感觉并不像上次来她家找她时那么糟。所以他勉强还能微笑出来，彬彬有礼地道：“那多谢伯母了，我下次再来好了。”
顾英杰把礼物留下，走了。
秦太太目送他离开后，上了楼。敲了敲女儿的房门：“他走了。”
秦雨飞开了门，穿着睡衣，没精打采：“哦。”
秦太太走进房间，跟女儿肩并肩坐在沙发上，问她：“妈一直都没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英杰没说吗？”
“他就说是他的错。”秦太太看看女儿，“他做了什么？出轨了吗？”
“没有。”秦雨飞很郁闷，为什么都会问他出没出轨。
“跟别的女人调情暧昧找刺激了？”
秦雨飞更郁闷了，怎么跟尹婷的问题是一个路数。“算不上暧昧。但他前女友总找他，想跟他复合。”
“那他是什么态度呢？”秦太太心平气和地问。
“之前被我抓到一次，他说他拒绝了，也告诉她他有女朋友的。后来那个前女友就说自己被别人欺负了，总找顾英杰帮忙，顾英杰跟她聊很久的电话，我打电话都打不进去。上周六我在商场遇到他妈妈了，第一次见家长，我也很紧张的，我还要做饭，想表现一下，特别需要他支持我，可是他为了这个前女友的事，回来晚了不算，回来了也是躲在卧室讲电话。我那天过得很糟糕。”秦雨飞说着说着又难过起来，“我在他妈妈面前很丢脸。”
“所以你觉得，他为了前女友的事疏忽了你，是不是？”
秦雨飞点点头，“妈，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的。我觉得有点后悔，不该答应他。跟他恋爱之前我就知道了，他这人，太多情了。对女生都是有礼貌，绅士，好说话。在别人眼里是好好先生，恋爱谈过一场又一场。其实我知道我们不合适。”
“知道不合适，怎么又跟他在一起呢？”
秦雨飞沉默好一会，“就是，就是很喜欢他。”
秦太太笑笑，摸摸女儿的头：“那现在呢？不喜欢了吗？”
“可是他跟女人纠缠不清，我受不了。”
“他是什么态度呢？”
“他就是认错罗。说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可是我不敢相信。”
“嗯。”当妈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秦雨飞抱着妈妈的胳膊，头枕在她肩上撒娇：“妈，我想过了，他就是这种个性，就算这次没有Abby，以后也会有别人。女生对他示好，对他撒娇求助，他很容易心软的。他是对我很好，可他对别人也不差。我也不是说希望他变成个没礼貌又粗鲁凶巴巴板脸的人，但他对什么人都好，我就觉得很不放心，我会生气。然后我们就会吵架。在跟他谈恋爱之前我犹豫很久，就是顾虑着这个。他是这种性格，我是那样的脾气。妈，我很小气的，特别小心眼。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在美国时候的那个男朋友，我一直说要带回来给你看的那个，他，嗯，他劈腿了。我很难过，我不敢告诉你，那时候我那么那么爱他。”
秦太太抱紧女儿，其实女儿后来说分手了，她就猜到了。她能感觉到女儿真的很爱那个男生，每次她给家里打电话都在说那个男生，她说她回国的时候会把他带回来，她说他家境很一般，让妈妈帮忙跟爸爸说说，做好爸爸的工作，不要嫌弃人家。她说那男生很努力，只要给他机会，他在工作上也一定会有好表现。她希望爸爸能给那男生机会。
当妈的一遍又一遍听女儿这样说，自然是明白这用情是有多深。秦雨飞那时候已经在规划未来，她想念完书就带那男生回国，为他安排工作，铺好前程。她的未来，与他在一起。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说他们分手了，感情不合。秦太太那时没说什么，没追问，但其实心里完全明白。她以为这件事女儿以后都不会再提，没想到今天居然说了出来。
“他，他跟Vi上床，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秦雨飞索性都说了。
秦太太摸摸女儿的头：“所以你觉得顾英杰也会这样？会出轨？”
秦雨飞摇头，想了想却说：“我，我不敢肯定。”
秦太太问她：“他对女生是温柔，还是暧昧？这个你能判断吗？温柔和暧昧是两回事，说笑与调情也是两回事。”
秦雨飞皱着脸，想半天：“没法判断。”一遇到这种事气都气死了，哪里可能做判断。
秦太太道：“那你怎么能要求一个有正常社交能力的男人不跟女生接触，又怎么能阻止别的女生对他有好感向他示好？”
秦雨飞愣了愣，抬眼看着妈妈。
秦太太对她微笑：“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不是吗？”
“妈！”秦雨飞不高兴了，是亲生妈吗？为什么帮着别人说话。
秦太太不管她的抗议，继续说：“今天就算不是顾英杰，也会是别的男人。你的男朋友，条件一定是不错的，魅力一定是有的，妈相信你的眼光，你不会喜欢一个人见人嫌，又丑又没素质的。你想想，条件不错，有魅力，怎么会没女人喜欢。正常男人也不可能看见女人对自己笑就让人滚，有女生对自己表白就让人去死，对不对？那他一定人格有缺陷，心理有问题。”
秦雨飞撇嘴：“那也没让他这么夸张。”
“所以礼貌的拒绝是合理的，就算是你，有男生很礼貌地向你表白，你不喜欢他，但对方又没做错事，人也不坏，你也不能无理训斥对方对不对？这是有教养，你说温柔也可以。可是如果并没有明确拒绝，反而不置可否，吊着对方的胃口，这叫暧昧。或者虽然拒绝了，但眼神和肢体和语言上有调逗，充满暗示，这也是暧昧。说笑和调情也是一样啊。听到个笑话好笑，正常人都会笑，可是正常的男女关系里不包括刚才说的调逗和暗示。你看，其实挺好区分的不是吗？”
秦雨飞不说话，她没法反驳，但她仍然不高兴。那她就是小气，对这种事超敏感，完全没办法容忍一丁点。
“雨飞，妈不是帮顾英杰说话。你要不要跟他分手，妈都不会有意见。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热自知。但妈觉得现在是可以跟你谈一谈感情和婚姻这件事的时候了。你要想清楚，你跟顾英杰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这个原因，到了下一个男人那是不是就不存在了？虽说有句话说下一个会更好，但鬼才知道会不会更好。你要判断的是，现在这个够不够好。”
秦雨飞眨了眨眼睛，想着顾英杰。她真的很喜欢他，觉得他很好。只除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这一点。她真的觉得那些对他示爱的女人，他用力一脚踹开没关系，管他什么教养和礼貌的。
秦太太看到秦雨飞不服气的样子，笑了。“女儿，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男人女人都一样。也没有全部只有开心的事，小时长大都一样。你看看你爸爸，别说他年轻时候，就是现在他这把年纪了，保养得好，没有大肚腩，干干净净，儒雅有气质，事业又那么成功，巴上来的小女生都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你没看见，我却是知道的。给他打电话请教问题的，他出差时给他发短信说能不能去他酒店房里讨论公事的。他有把手机给我看。”
“干嘛给你看！”秦雨飞皱眉头生气，老爸这么恶心的。
秦太太笑：“他只是想炫耀一下他多有魅力罢了。他并没有出轨，没有对不起我。他拒绝了那些人。”
秦雨飞咬唇，很想说你怎么知道，你又看不到。但话到嘴边一想这是她爸妈，她这么说好像在挑唆他们关系似的。可是秦太太却是知道女儿想说什么，她道：“这就是我想给你说的重点。雨飞，女人要有智慧，这种智慧不光靠脑子，还要靠心。用脑子来判断，用心来体谅。你知道你爸有多想要个儿子，当初我生完你就不能再生，你爸非常失望。现在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其实却是我们婚姻里最大的危机。”
秦雨飞静静地听着。
“我说了，就是现在他也不愁没人投怀送抱，何况那时。他不曾出轨，但那时候有暧昧联络的不止一个。如果我那时没处理好，现在你我也不知会怎样，他也不知会怎样。总之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那时候就想过，以后会不会他嫌弃我和女儿一辈子，就算这两年他安分了，但以后保不齐会不会找别的女人生个儿子。”秦太太笑了笑，“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他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你是怎么做的？”
秦太太摸摸女儿的头：“这个方法和对策嘛，对付不同的人当然是不同的方法。你爸他呢，要强，大男人。我那时候就各种装大度装可怜，一副都怪我不争气没生出儿子来的姿态，但我又很可怜的悄悄摆知识给他看，生男生女是男方的原因哦。然后我装做规划没有他的日子，我跟女儿怎么活，不能拖他后腿啊，他是成功企业家啊，没儿子怎么行呢？当然了，我也明里暗里让他想像了一下被抛弃的女人孩子有多么的惨，不但生活困苦，还要被所有人围观嘲笑讥讽。他那时候被刺激得最恨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了。”
秦雨飞想了想，也是，前几年公司里有个正室跑到公司里痛骂老公找小三背弃家庭，她爸一怒之下就把那人开除了。难道全是靠她母亲大人当年调教的？
秦太太继续道：“不止是要让他心疼你，你还得让他知道，被外头女豺狼叼走后他自己有多惨。这些事呢，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但女人有时候真的不要怕把姿态放软一点，软一点不表示你要求他，体谅他的缺点和毛病的时候，也要让他知道底线。我的底线很简单，任何形式的出轨我都不能接受。你爸知道。我们差一点就分开，他吓到了，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很好，直到现在。当然吵架是有的，冷战是有的，摩擦是有的。但你说我为什么自信他不敢出轨没有出轨，这自信是三十年来我经营下来的。经营家庭不比经营一个公司容易。判断、忍耐、时机、对策、退让、奖励、惩罚，要有这些，才能运行良好。”
秦雨飞皱眉头：“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样太累了，这样过日子，太没劲了。”
秦太太却是笑：“怎么会累呢。说出来你觉得多大的事，其实每一天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的。你也是。你说哪一天你不需要判断事情，哪一天你不需要忍耐。你开车到路上，堵车了，你忍着。你的客户难缠，你忍着，想对策，就算不跟合作了，拒绝也得想怎么说不是吗？就连吃饭，你肚子饿了食物不能马上进嘴里，你不也得忍着。没有炸鱼条，改吃炸鸡翅，不也是退让？你觉得很累没法过下去吗？这些事情，不就是一眨眼一转念就完成的吗？真正会让你觉得累，觉得真的没法忍的，其实你就完全不会忍了。”
秦雨飞一呆。忽然想到自己其实一直忍着顾英杰的骚扰，一直忍着没跟他说分手。所以其实她并不是没法忍，甚至她还会盼着他每天那一条短信，想看看他会说什么。
真正没法忍的，就完全不会忍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秦太太道，“如果你所有的判断和对策都能生效，那一定是因为你们有很深的感情。不然一切都是白搭。他爱你，才会愿意受你调教。”
秦雨飞抿紧嘴，她觉得顾英杰是爱她的。所以她能把他调教过来吗？狠狠一脚踹飞那些讨厌的女人？
“你为他做了多少，他就会为你做多少。”秦太太慈爱地搂着女儿，“你要先判断，他值不值得你为他做很多事。无私奉献的女人都是傻子，只想索取的女人全是笨蛋。”
所以她得先改变吗？“要是，我就是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怎么办？”
“那你就找个没风吹草动的。你看仇正卿，八风吹不动的，他拒绝女人大概就是很不留情面的那种，觉得对方很不识相吧。我猜的。”秦太太语气有些调皮。“这种的难道不是你的理想型？”
秦雨飞撇嘴，老妈你年纪一大把了装可爱真的会让人受不了。
秦太太哈哈笑：“其实啊，怎样都好，你自己会想清楚的。就算是失恋也不怕的。你看你当初失恋肯定觉得很难过，可现在不一样又恋爱了，又找到了喜欢的人。所以失恋没什么。我当初也想啊，失婚不怕的，我这么漂亮，女儿这么可爱，这个男人没了也许我能找到另一个更好的。”
“可是你刚才才说鬼知道下一个怎么样，现在这个比较重要。”
“是啊，没错啊。”秦太太振振有词，“现在这个比较重要，你一定要重视，不要随随便便把人家当垃圾丢了。可是真丢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啊，日子还要过，好男人还有。女人啊，扛得住痛苦失落，才享受得了幸福快乐。这些情绪体验是相对应的。吃过苦，尝到甜的时候才知道那是真的甜，有多甜。”
秦雨飞咬牙，认真想。秦太太用肩膀撞撞她，“你是我女儿耶，我不信还有比你爸更难搞定的男人。顾英杰看上温温吞吞的，应该很好教啊。你爸当年那才叫一个顽劣。”
“那，他这次保证说改，我就原谅他了？”
“那不行。”
“为什么又不行了？”
“你先别管他。你先管管你自己。你准备好原谅才原谅，不然只是在积怨而已。”
秦雨飞问：“那如果准备不好呢？”
“那就分手吧。”
“……”秦雨飞心里一沉，顿时难过起来。
“准备不好，又何必困着自己困着对方，各自去找更好的吧。”
秦雨飞的眼眶红了。没有了顾英杰的生活，她真的没法想像。
“会害怕吗？”
秦雨飞点头。
“那他呢，他会怕吗？”
应该吧？他这么着急一直求她原谅。于是秦雨飞又点头。
“时间久了，就不怕了。”秦太太说。
秦雨飞又是被当头一击。
“所以，你还是要尽早解决才好。是人都受不了被这么一直拖着，拖久了，心也淡了。你不用想别人，想想自己是不是这样。”
秦雨飞无法否认。换了她的脾气，可能根本撑不到一星期。
“去找他吧，告诉他你的想法，先别做任何决定。然后你去旅行吧，换一个地方，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还是你们都有问题？然后问问自己的智慧，该怎么办。”
秦雨飞想啊想啊，突然一把抓住妈妈：“妈，你怎么从来都不教我这些。”
“我这不是一直等你带男朋友回来，母女好切磋一下。结果你一直没有啊。我空有一身本领也无处传授，我也很郁闷啊。”
“我要跟爸告状。他被一个女人算计了几十年。”
“那他会得意死的。一身臭毛病烂脾气的男人有我这么好的女人处心积虑算计他，把他算计得健健康康，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女儿孝顺，他都得去祖坟拜拜磕头致谢。”
秦雨飞忍不住笑，抱着妈妈撒娇：“妈，我也不想等下一个，鬼知道下一个是什么样的。我就想要现在这个。”
“如果你确认他值得你努力，那就加油吧。”
顾英杰并不知道秦家母女有场这样的对话。他开车去了商场瞎逛，一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二是他想找能让秦雨飞高兴的礼物。逛到后来他累了，在长椅上休息时，一个男人在他身边坐下，大声讲电话：“男人搞定女人其实很简单啊，苦肉计就行了。”
顾英杰听得不以为然，哪来这么多苦肉计。装病会被秦雨飞拍死。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讲电话的男人继续说：“又不是让你真的死。死这种东西不可预测，让她害怕你会出意外不就行了吗？买个礼物出门被撞死这种事又不是没人发生过。”
顾英杰心里一动。他忽然想到秦雨飞的伤心事。她想去美国看星星灯的原因。
身边的男人走开了，顾英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很高兴，他觉得他找到办法了。
这一天，秦雨飞和顾英杰都各自在琢磨。
下午快晚饭时，秦文易回家了。秦雨飞偷偷观察。秦文易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婆。当然她老爸走的是低调矜持路线，不是大喊“老婆我回来了”，而是把球具交给管家后就默默走到客厅，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秦雨飞就在客厅，喊了一声“爸”之后，假装很忙地看杂志，其实在留意她爸的一举一动。
秦文易应了女儿两句，说“怎么没出去玩”之类的，然后就走了。秦雨飞伸长脖子，看到老爸走向了饭厅，于是她忽然明白过来，老爸在找他老婆。
秦太太在餐厅布置餐桌。抬眼看到秦文易，笑了笑，问他：“吃过了吗？我今天煲了汤。”
“嗯，摆我的碗筷。”
秦雨飞走过去，听到她爸这样说，语气还挺威严。然后秦文易上楼去换衣服去了，秦太太哼着歌继续布置。
吃饭的时候，秦文易吃得并不多，但喝了两碗汤。秦雨飞以前不怎么注意她爸，今天跟妈妈长谈一番后对老爸密切关注。她觉得，她爸在外头一定吃过饭了，现在塞不下，但就是想捧场喝碗她妈妈煲的汤。
吃得少吧，在餐桌上就会很有空。秦雨飞看到她爸很有空地时不时看她妈一眼。
好吧。秦雨飞确定，她爸肚子真不饿，他就是来秀恩爱的。拜托，这么大年纪了，还用这种眼神看老婆合适吗？秦雨飞大口吃菜，她不能服输，她也要一个三十年后还能这样看自己的老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抛弃不放弃。这是说什么的？管它呢，反正可以用来说她家顾英杰。
顾英杰那边也在吃晚饭。他被顾太太叫回家吃晚饭。大周末的，他哥他姐两家人都在。顾太太的意思，儿子爱情受打击，那要在亲情里找回温暖。
顾英杰哭笑不得，反正回家吃饭就对了。
饭桌上顾太太问了几句儿子最近怎么样，顾英杰说工作都挺顺利的，被顾太太白了好几眼。然后餐桌上的话题左一个右一个，顾英慈问到她老公手机怎么了，打不进去。顾家姑爷解释了几句。顾英杰听得心里一动，他又想到个办法了。
顾英杰飞快吃完饭跑到一边摆弄手机打电话。顾太太白了女儿好几眼。顾英慈莫名其妙：“干嘛？”
顾太太心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餐桌上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但饭后她把女儿拉一边，跟她打听秦雨飞。
“挺好的呀，挺能干的。”
“就是脾气真是大。”顾太太说。
“哦。”顾英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母亲大人就是找个人附合她一下，可她现在还没摸清母亲大人的心思。
“脾气大吧，讲理就行。”顾太太又说。
“哦。”顾英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脾气大真不好这样的话。
“要不是这脾气，也压不住那个场面。我看她吧，办事还是有些手腕的。”
顾英慈点头，心里想着“手腕”这词用在这里是褒义还是贬义呢？
“阿杰做事情有时是不够果断。你说他谈过这么多个，怎么就没一个长久的。”
顾英慈无语，做事不果断跟谈恋爱从来不成功的联系在哪？
“这个呢，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比以前的那些强。”
“哦。”以前的那些你也没见过啊，怎么就看出比以前的强了？顾英慈小心问：“妈，你喜欢秦雨飞哦？”
顾太太脸一板：“我喜欢她什么，又不是我谈恋爱。”
顾英慈又摸不着这路数了，那老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顾太太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说，我要不要约秦太太出来喝个茶，问一问情况？”
顾英慈回头大声喊：“阿杰，妈问你需不需要她请秦太太出来喝个茶，联络一下感情。”
一屋子人顿时都停下手上的事朝这母女二人看了过来。顾太太一脸尴尬，做势要揍女儿。顾英慈赶紧跑：“我这不是做事得果断嘛。”
顾英杰正发短信，对顾太太笑笑：“谢谢妈。等我跟她再联络下，要是需要妈帮忙我跟妈说。”
顾太太怔了怔，嘀咕着：“谁要帮你啊。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找妈帮忙，也不嫌丢人。”一边嘀咕一边走到客厅看电视去。一会又忍不住对身边老伴道：“其实，哪天请秦家出来一起吃顿饭也是可以的。到时他们俩见上了面，后面怎样我们做家长的也就管不着了。”
顾英杰没听到母亲大人跟父亲大人的商议，不过他的心情相当不错，他觉得挺有希望的。他给秦雨飞发短信：“我开通了电话插拨功能，以后无论我在接谁的电话，绝不会漏掉你的来电。”
短信发出去两分钟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他的旧号码那部手机。顾英杰拿起一看，居然是秦雨飞发来的，她写着：“我把你的号码从黑屋里放出来了。”
“哈。”顾英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拿着手机往楼上跑，回房间，方便私聊。
顾太太看到小儿子笑得跟个傻瓜似的，不禁皱眉头，当妈的真是操心。大儿子和女儿结婚这么久了，她都忘了当年他们有没有这么傻气的时候了。
顾英杰跑回房间，给秦雨飞打电话，哈，真的能拨通。他很高兴。但是下一秒他的电话就被掐了。他的脸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难过，电话响了。
是秦雨飞拨过来的。
顾英杰哀叹一声滚倒在床上，这心情大起大落，真是会得心脏病的。
他飞快接通电话，觉得自己的心确实跳太快。
“喂。”
“顾英杰。”
两个人同时说话。顾英杰笑了。
“笑什么笑？”
“觉得你的声音真是好听。”
“顾少你又甜言蜜语了。”秦雨飞叹气，她又发作了，他讲情话她居然想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跟前女友说的。
“你给我打电话我真高兴。”顾英杰继续甜言蜜语。
“所以要算我主动打的。”
顾英杰又笑，女王大人还真是要面子，谁先打的有什么关系呢，这都要争一争，难怪她掐了他的电话再打过来。
“你不要总是笑，傻乎乎的。”
“我手机设好了，以后你的电话我肯定不漏，求加分。”顾英杰抓紧时间讲重点。
“哦。可是我打过去你就算知道了，就算中间让我插队先通话了，你接的还是求复合在表白的女人电话，那我还是会生气啊。我是小心眼，记得吗？”
“那以后女生的电话我都转给你过滤一下。”
“我是你秘书哦。”
“我会拒绝得更坚定些，屡劝不止的我再转给你。我会告诉她们请你跟我老婆谈。”
“谁是你老婆啊？”
“我该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还有亲戚和交际圈的那些人，如果他们都知道并且肯定我们在恋爱，其实也很少人会故意要插足的。如果真有，那就是对方不好了，拒绝的时候义正辞严也合理。”
顾英杰这番话让秦雨飞沉默，所以算起来她抗拒公开恋情也是造成现在这局面的原因之一。她没法否认，她也有责任。她今天有换一个角度想这事，她想如果她是顾英杰的话会怎么处理，他们两个人的个性，周围的朋友环境……
“所以找个机会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怎么样？正式介绍一下。其实大多数人你都认识的，只是正式宣布一下新身份，好不好？”
“顾英杰。”
她没马上答应。顾英杰心里略微一沉，但又马上打起精神：“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顾英杰，我发现我爸妈原来挺恩爱的。”
顾英杰愣了一愣，怎么突然扯到爸妈恩爱去了。
“顾英杰，我觉得谈恋爱这件事上，我挺笨的，你也不聪明。”
“哦。”这话该怎么接才好？“那算天生一对？”
“你讲肉麻话倒是挺有天赋的，但谈恋爱不行。”
顾英杰抚额，这批评得怎么这么有深度。女王，你是想怎样？
“顾英杰，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顾英杰顿时有些紧张：“怎么？”
“我要出国一趟，出去走走。我不在的期间，请你洁身自好，不要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出国？顾英杰赶紧道：“你把我带上监督我吧。”
“不行，我要自己去。”
顾英杰皱了眉头，她这样是什么意思呢？气还没消？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秦雨飞忽然有些鼻酸：“顾英杰，我有很多缺点，我也有我的问题。我承认这事情里有我的责任，可是跟前女友什么的纠缠不清真的是不行。”
“你还在生气吗？”顾英杰叹气。
“不能说生气吧，但心结肯定还是有的。”
顾英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道歉的话他都说尽了。
“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爱你，顾英杰，我爱你，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顾英杰听得心都要化了，这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他家凶巴巴才真是甜言蜜语高手啊。
“我也爱你，所以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谁对谁错，对多少错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不开心，另一个也没法好过。
“顾英杰，我现在觉得心还挺乱的，有些话说不清楚。所以你等我啊，我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然后回来再跟你好好研究。你不许看别的女人啊，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秦雨飞留下了狠话，然后没过几天，就去了欧洲。
顾英杰让她去了，也给她留下了话。“你有些不讲理，而且真的凶巴巴，但我愿意纵容你。”
秦雨飞离开的每一天，顾英杰都给她发消息。每天都会有张新图片，写着：“这是今天的礼物，想要就快点回来。”
秦雨飞也给他发消息，也有图片，不过常常是街拍的帅哥。说她到了哪里，看到怡人的风景。
顾英杰故意发了咬牙切齿的表情过去，说怡人的风景在哪里啊，倒是发些风景照片过来啊，怎么拍的都是帅哥？他表示了严厉的抗议和严正交涉。秦雨飞看穿他的装模做样，问他：“你怎么都不会吃醋？”
顾英杰答：“我这不是仗着你爱我嘛。”
秦雨飞看到这句话，居然偷偷哭了一场。她爱他，所以他对她有信心。他爱她，而她对他却没有足够的信心。算起来，他真是亏大了。
那天，秦雨飞收到顾英杰的图片，她点开，居然是美国，星星灯餐厅的那条街。可是星星灯餐厅没有了。
他跑去了美国？！
“星星灯没了，餐厅变成了礼品店，我在里面给你买了件礼物。亲爱的，你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吗？我都买了很多礼物了，我要亲手把礼物送你。人生短暂，总有意外，我会小心，想陪你很久很久。”
秦雨飞呆住。
太过分了，他居然这么说，吓唬她吗？
可她真的怕。
曾经有个人，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但是背叛了她，与她的男友一起背叛她，在她心底刻下最重的伤痕。友情已尽，今生再不想见。只是不曾想，某天收到远方的包裹，那个人为她收集礼物，默默怀念她们逝去的友谊，带着这遗憾，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她心底另一道伤。
如果你很恨一个人，她死了你会不会高兴？秦雨飞可以用她的经验来回答：不会。不但不高兴，反而会很难过。只是如果时光倒流，明知有这个结果，她还是一样会选择恨和决裂，不可原谅。
人就是这么地狠心和心软。
同时并存。
顾英杰明知道的，只有他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这件事和她这样的心情。
他却拿来对付她！
她真的会怕。她这么爱他，她会怕他出意外，而且还是带着遗憾，她根本不敢想。她还没有跟他和好，还没有和好如初，还没有告诉他她想跟他过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如果可以，当然越久越好。她在调整自己，她希望她不要这么差劲，她不想乱发脾气，她希望她能多些包容和体谅。
她为他这么拼！可他居然吓唬她！
明知道他是吓唬她，但她真的会怕。
“顾英杰，你等着！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秦雨飞回国了。
她没告诉顾英杰。顾英杰还每天傻傻地继续问什么时候回来啊，行动要果断，打腿别耽误。
结果是尹婷来告诉他：“雨飞昨天找我吃饭，我们聊你来着。她说你真讨厌。”
“……”
“当然了，她就是随便说说，不是真的讨厌。”尹婷天使安慰他。
这不废话嘛，顾英杰没好气，他家凶巴巴的矫情大小姐很爱他，说讨厌是在撒娇，撒娇你懂不懂啊。
“我就问她现在跟你怎么样了？她说你这么讨厌，落在别的女人手里她不放心，所以她要亲自收拾你。”
那她就快动手啊，他等很久了。要收拾总得见面，他出狠招不就是为了能跟她见面吗？见面！！！可这没良心的女人回国了也不告诉他一声，回来两天了，居然忍得住不告诉他。
“她说本来回来了要第一时间去找你的。然后现在她决定先晾你几天，因为你太让她生气了。”尹婷眨巴着眼睛问，“顾少啊，你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我就是……”顾英杰恼羞成怒，“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尹婷撇眉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不用说就知道你不懂。”
“顾少，你这样算不算对我态度不好？”尹婷问。
“干嘛，这样都要去告状吗？”顾英杰刚想说自己态度很好，温文有礼什么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结果尹婷接着说：“我问雨飞她到底想怎么样啊，她说她努力不要多想别太在意，然后也要看你对女生的态度。态度太好的话，那她还是会不舒服。”
顾英杰赶紧把话咽回去，改口道：“那你就当我态度不好吧。”
“你这样真是没原则。”尹婷嫌弃他。“求你正经点说了，可能是你太惯着雨飞，双方实力不均等也很难配合，无法长期合作。”
顾英杰原本没听懂她在说谁，可听到后半句的比喻，他知道了，是仇正卿。
“麻烦你转告下仇总，等他自己恋爱了再来评价。”
“他差不多了吧，最近他桃花还挺旺的，我在帮他出主意呢。”尹婷道。
那完了，靠尹婷这个永远追不上男生的军师，估计仇正卿的恋爱运势堪忧。“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这不是等着你介绍嘛。”尹婷一脸期待看着他。
顾英杰头疼，好吧，他现在自己的事也没搞定，还想给人张罗，确实也是个不靠谱的。不行，不能这么被动。狠招明明挺管用啊，都把她急得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就差一点呢。
双方实力不均等也很难配合，无法长期合作。这种见鬼的话再想一遍居然也会觉得挺有道理。顾英杰心一横，好，不能再惯着她了。他也得采取措施。
顾英杰回去找爸妈去了。他说他跟秦雨飞挺认真，想以结婚为前提继续交往下去，让爸妈跟秦家那边联系下，与秦文易夫妇一起吃个饭。两家人正式一点见见面。
顾太太一边嘀咕着“明明是想找我们帮忙了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假正式”什么的，一边给秦太太拨了电话。
两位妈妈寒喧了几句家常，顾太太在顾英杰的严密盯迫下，终于说：“雨飞最近怎么样啊？好久不见她了。上次那孩子陪我逛街，还很有心地做了顿饭给我吃，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秦太太不知道在那头说了什么，顾太太哈哈大笑。顾英杰的心悬得啊。终于又听得母亲大人说：“我这做长辈的不回礼可不行。再说了，我可是第一次吃到女生特意为我做的饭呢。还有我那儿子，脸皮厚，去你家蹭了一顿。所以我家做个东，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吧。大家关系也不比往日了，年轻人闹他们的，我们也该好好聚一聚聊一聊，很久没见。”
秦太太在那边又说话了，顾太太又是一阵笑，然后道：“好，就这么定，那明晚吧，明天我把地址发你。让雨飞一定要来啊。”
顾英杰猛点头，对，对，这个是重点。
顾太太狠狠白儿子一眼。
电话说完了，秦太太把电话放下，秦雨飞赶紧扑过来：“怎么回事？他妈妈说什么？”
“要请我们去吃饭，人家说了，让雨飞一定要来啊。”
秦雨飞有些紧张，“是好事吧？我上次很丢脸。”
“不会是坏事。人家总不能把你爸妈一起请去当着长辈的面给你难堪。听那语气和意思，大概是想把事情定一下吧。顾英杰着急了？”秦太太笑话女儿。
秦雨飞想了想，顾太太肯定不着急的，她又不是她心中的理想儿媳妇，所以肯定是顾英杰了。秦雨飞转头看到妈妈带着笑意的眼神，脸一红，嚷道：“我去骂骂他。”说完咚咚咚跑到楼上去了。
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拨给顾英杰，第一声铃声还没有响完，顾英杰就接了。
“我就知道你会打给我。明天见啊，女朋友。”
“哼，我有答应要去吗？”
顾英杰没取笑她的口是心非，只说：“明天我穿你给我买的那件外套。”
秦雨飞心里甜甜的：“反正你穿什么都不帅。”
顾英杰低声笑起来。
“笑什么笑？”
“你回来都不告诉我。”
“谁让你要这么说。我晚上做恶梦了。”
“恶梦？”顾英杰一脸黑线，“正常人的反应不是应该感叹时光飞逝，珍惜当下，不要空留遗憾吗？”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哭着飞奔回来跟你说我们再不要吵架了再不要冷战了，珍惜我们能相处的每一分钟吗？”
“这不是很应该的吗？一般人都会这样想的。”
“我，不，是，一，般，人。”
顾英杰顿了顿，又笑：“嗯，确实不一般。”
“你是在夸我吗？”
“是啊，当然了。你不是一般的漂亮，不是一般的可爱，不是一般的有钱。”
“花言巧语！”
顾英杰轻咳两声，又补充一句：“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秦雨飞脸红了。轻轻“呸”了他一句。
顾英杰静默两秒，小声道：“要不，我们今晚就见面吧，我去接你。”他声音低低的，有些沙磁，很有诱惑性。
秦雨飞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她一点都不打算满足他的要求。“你就憋着吧，顾少。”
“我是能克制的，这不是为了你吗。”
“挺幽默啊。”秦雨飞一边脸红一边冷哼。
“那明晚吃完饭，你方便跟我走吗？”
“你脸皮是有多厚？”秦雨飞的脸热得发烫。明天两家家长都在，然后吃完饭就跟他走，长辈们会怎么想。
顾英杰轻咳两声，嘀咕着：“真的很想你。”
“我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
“伯母说得对。”顾英杰叹气。
秦雨飞笑了。
“你晚饭吃的什么？”顾英杰开始说无聊话。
“你还没跟我道歉。”
“我怎么记得我道了八百次歉了？”
“你害我做恶梦。”
“好吧，我道歉。”早知道就不这么辛苦特意跑美国一趟了。他以为这会是个绝好的主意呢。结果他家凶巴巴真的跟一般女生想法不一样。
“你要保证你会注意安全，遵守交通规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开车要专心，车速不能快，走路也要专心，不闯红灯不抢道。”
“好。我保证活到一百岁。”顾英杰偷偷笑起来，他要收回前面的话，这招原来是管用的，这趟美国没白去。“雨飞啊，星星灯都没有了，老旧不好的东西都会被好的取代，过去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要对我有信心。”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的意思是等我成了老旧的就会有新的好的取代我。”
“秦雨飞！”顾英杰咬牙，明明他是在说过去那个渣男被他这个又新又好的取代，她明明知道，偏要反着说。
“这么凶呢。”秦雨飞哼哼。
“是啊。”顾英杰道，“你语文没学好我替你老师着急。我去接你吧，带你回家给你补补课。”
秦雨飞大笑，怎么说两句又能绕回来。“不要。我要明天先看看你的表现好不好。”
顾英杰忽然有些紧张：“你爸有没有说我什么？”
“有啊，他一看你把我气成这样，就说这个不要了，换一个。”
顾英杰一愣，缓了一会道：“你吓唬我的。”
“那你还吓我呢。”
“秦雨飞你再幼稚一点，我那明明在说情话。”
“情话水平这么差你也好意思？”
“你编你爸的话才恶劣。”
“好了，一言不和，挂电话了。”
过了十多秒，顾英杰问：“怎么没挂？”
女王凶巴巴：“你都不挽留一下？！”
电话那头是顾英杰的大笑声，秦雨飞气呼呼的，挂了。
这应该算得上是以吵架结束的通话吧？不过这晚秦雨飞睡得很香，没有再做恶梦，也没有因为明天有个正式家长聚会而紧张地失眠。要有信心，她想着，要有信心。
对他，也对自己。
顾英杰对晚上的家宴有些紧张，他早上起来特意挑了衣服裤子和鞋，照镜子照了十分钟，发型摆弄了半天。到了公司，连同事都看出来他今天有很重要的应酬。他大方的说，今天要见女朋友的父母。
说出这句，顾英杰觉得心里特别爽。他忍不住给徐言畅打电话，就为了特别说一句他今天要见秦雨飞的父母。
“别跟我显摆，你这种热恋腔调真恶心。”徐言畅唾弃他。顾英杰哈哈笑。
中午的时候有个朋友打电话过来约他去打球，顾英杰也说今晚没时间，他要见女朋友的父母。“对了，一直没告诉你，我女朋友是秦雨飞。”
朋友哈哈哈，说恭喜啊。然后接着下一句“你他妈的只是去见个家长不要用结婚当新郎的语气说好吗？”
顾英杰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跟你分享我的喜悦是你的荣幸。”
“滚球！”
顾英杰不介意，挂了电话看时间，怎么还不下班呢，快到点吧，见家长是其次，他要见到他家凶巴巴了。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机会拐她回家，刚见完家长就带人家闺女回家有点太嚣张了吧？不合适吧？管他呢，如果雨飞愿意跟他走他就带。
左盼右盼，时间到！
顾英杰吹着口哨开着车行进在车流里。电话响了，是孙亦安。顾英杰想起秦雨飞的嘱咐，于是戴上耳机接了只说了句：“Sam，我在开车，晚一点回你电话啊。”
孙亦安那头应了。顾英杰挂电话继续专心开车。心里想着老婆我多听话，今晚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