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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全本)_分节阅读_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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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波澜,那么最是不显露心绪的,只有她的父亲。

    父亲只是住在书房,且书房里没有用来思念母亲的物件儿。个中缘由,她猜测是父亲不想让自己看到心生伤感——父亲是思念母亲的,龙城保持原状的最初的正房便能说明一切。

    在经历这么多之后,在心中对于当年事的猜测慢慢勾出一个大致轮廓的时候,她最先读懂的,是她的父亲。

    父亲是一个鲜活的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他有缺点——居住在家的时候,面对诸事总是没有耐心,态度粗暴。可若是想得到他的原谅、理解也是极容易的,只需一些小小的关心、一句两句诚实的解释。

    父亲对如今的妻妾、子女,缺少温情,且不隐瞒,这是天性使然,他自己承认这一点,所以让人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

    父亲惯于极好的隐藏心绪、遮掩伤悲,面对战事,总是无惧无畏。

    父亲爱母亲,所以前世才因为自己所谓的不孝寒心至极,所以此生才因为自己的孝心不留余地地照顾自己的情绪、生活。其实不矛盾,都是必然的结果。

    父亲不好战,面对战事却从来是义不容辞的前往。只是为了建功立业么?她不觉得是这样,如果不是深爱家国,不会有那份英雄豪气。

    父亲心中的爱,是大爱,只要是他爱的,都可以无所保留倾尽一切。

    是让她深以为豪的顶天立地的人物。

    如果她是自己的母亲,是当年一己之身酿就悲伤、杀戮的柳寒伊,她最终会选择的,也是当年的卫玄默,她的父亲。

    只是可惜,母亲到离开人世之时,才意识到父亲所有的好。所以才期盼来生。

    而皇帝太过冷酷了,似是体内情魔化为了恶魔,活着只是笑看杀戮,哪怕是以丰功伟业为前提,她亦是不喜;季允鹤呢,又太过消沉了,也许是痴情种,却非真英雄。

    缓步进到房里,卫昔昭闻到清淡茶香,看到季允鹤的黑色锦袍、黑色靴子,垂了眼睑,屈膝行礼。

    季允鹤说的话却不是吩咐什么事,而是带着询问:“我听说了一些事,关于你的。你可有想让我帮衬的事?哪怕关于朝堂官员,也无妨。”

    卫昔昭迅速转动着脑筋,随后恭声道:“儿媳的确是有事相求,只是事关重大,实在是怕惹出是非。”

    季允鹤语声平静:“不需怕,不妨直言。”

    卫昔昭心内挣扎了一番才道:“儿媳要求的,是将莫兆言逐出朝堂,甚至逐出京城。”

    “燕王府清静,也就是季府清静,你求的并不过分。”季允鹤语声中的清冷淡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你做得对。回去吧,我记下此事了。”

    卫昔昭行礼告退,出门后细想想季允鹤的话,抿唇轻笑。她的公公,方才是在试探也可以说是考验她。也许,是要看看自己爱子一心要娶的人究竟有无可取之处。

    季允鹤要交代的就是将莫兆言及其父亲逐出京城,也就是将安乐公主逐出京城,从而避免那位公主在燕王府掀起风浪。可他没直说,却让她求。

    倘若她意识不到这一点,季允鹤又该是什么态度呢?还真是猜不出。

    称病,却对打压莫兆言的事成竹在胸。季允鹤在朝堂的势力,恐怕是连皇帝都不清楚的吧?

    回到正房,卫昔昭才意识到了一个细节——是乔楚亲自过来替季允鹤传话,那么,那些是非是不是乔楚告诉季允鹤的?应该是的。那么这位乔楚在进卫府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她不由后悔,早先竟没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没追问季青城。如果追问几次,季青城是一定会告诉她乔楚的底细的。

    青城,青城……他已为她铺好了路,让他的父亲和管家保护她。恐怕,还不止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卫昔昭再进宫,每日都分外留意皇帝的神色。

    随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随着莫家父子的名字在他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莫兆言在京城的路,逐步到了尽头。

    莫兆言有个贪财的父亲,也是这一点,使得父子二人连辩驳的余地都失去。

    七日后,莫兆言及其父被几次降职,发落到了远离京城的地方去做芝麻小官。

    如果不是因为萧龙淇,他们怕是会被打入大牢的。

    而很明显,萧龙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闻讯后每日跪在宫门口求见皇帝。

    萧晨逸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她随夫君去往外地。本是可以放她一马的,可她在燕王府搬弄是非的事实在是让他极为恼火的。乱了燕王府,便会慢慢乱了卫府和季府,之后乱的恐怕就是在外将领的心了。这代价太大,他此时付不起。

    之后,萧龙淇仍是不肯离去,在宫门跪了一整个日夜。皇帝反倒更生气,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却不知爱惜的理由,责令宫人拖她回去,遣送至外地。

    自此之后,流言蜚语慢慢隐于无形,萧龙淇这个公主,被人提及、想起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

    过了几日,二姨娘离开了人世。卫昔昭对皇帝禀明此事,回了卫府一趟。

    萧龙渄再见到卫昔昭,是几日之后。

    卫昔昭呆呆的站在宫门口,随行的飞雨无所适从地站在一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卫昔昭却是没听到的样子。

    萧龙渄走过去,故意加重声调咳了一声。

    卫昔昭这才目光专注地看向他。

    “想什么入神了?”萧龙渄问道。

    卫昔昭轻声回道:“只是在想,我身边的泪水、愁苦为何总是这么多?这是谁的错?”

    这是萧龙渄无法回答的问题。

    “都会说,会过去,”卫昔昭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是,会过去,可过去之后还是会有新的愁苦,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语声轻轻浅浅,却让人听得心生伤感。

    萧龙渄不由真的有些担心她了,“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姨娘去世罢了,你又何苦伤感成这个样子?”

    “觉得有些累了。”卫昔昭抬手碰了碰干涸的眼角,“我还在想,我还有没有眼泪。看着昔晴、昔晧掉了几日的泪,我难过,却哭不出。”

    飞雨闻言红了眼眶。

    萧龙渄则用手中卷宗拍了拍卫昔昭的头,“胡思乱想些什么?人活一世,愁苦有数,欢欣也有数,只是有些人要早经历这些有数的愁苦。把心放下,你的福分在后头,欢笑也都在后头。”

    卫昔昭这才牵强地一笑,“但愿如此吧。”

    一起去往养心殿的时候,卫昔昭问道:“你和昔晽没事了吧?”

    “没事了。”萧龙渄有些尴尬地笑,“我命人将三姨娘每日接到王府,天黑方回卫府。她这些日子每日细说其中道理,昔晽总算是开窍了。”顿了一顿,问道,“想不想见见昔晽?”

    “不了,每日回到府里,不论早晚,都已累的没了力气。让她好自为之吧,这样下去,总是不行。”提及卫昔晽,卫昔昭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淡漠许多。卫昔晽在不能被人信任的时候总是气愤不已,她此时能够了解自己此时的心绪么?失望气恼之后,是懒得计较了。这样一个墙头草的妹妹,她已无能为力了,不能再帮衬劝告什么。

    “我知道你被她闹得心寒了。”萧龙渄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偶尔,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也只是偶尔,大多数时候,他开朗单纯的小妻子,是他全部欢喜的来源。为了这些,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这日,萧晨逸收到了来自征途中的请安折子。

    卫昔昭奉茶时,看到那熟悉的刚劲有力极是悦目的字迹,有片刻失神——请安折子到了,家书也该到了吧?

    萧晨逸亲笔回复时,看了一眼卫昔昭,又提笔疾书,写到末尾时忽然站起身来,“昔昭,你来帮朕写完最后一句。”

    卫昔昭讶然,站着不动,故作惶恐地道:“臣妾不敢。”心里想的却是,皇帝倒真的是会收买人心,自己补上一句话,能让父亲、夫君都为之安心。

    “朕允你书写,有何不敢?来来来!”萧晨逸笑着将御笔递给卫昔昭,“补上最后一句——安好,盼早日凯旋。”

    “臣妾实在是不敢。”卫昔昭屈膝跪倒,还是不答应。这种事,除非皇上三令五申,是不能爽快听命行事的。若显得迫切,皇帝就会不喜——他不喜一切急于求成、耐不住性子的人。这一点,通过这些时日,她已看得分明。

    萧晨逸心里欣赏,面上却做出很是不快的样子,再三强调恕她无罪。

    卫昔昭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御笔,心绪复杂地写下了那句“安好,盼早日凯旋”。

    这日,卫昔昭回府之后就唤人找乔楚过来。

    乔楚还没过来,太夫人房里的丫鬟就过来了,满脸带笑,道:“夫人,三夫人有喜了。方才才和太夫人说起的。”

    卫昔昭连忙去了太夫人房里,给三夫人道喜。

    三夫人的笑容,没了往日的那份拘谨谨慎,言语间亦是随意了许多。

    这其实并非相处久了生出的亲近,而是得意之后现出的本性。卫昔昭不动声色,如常应对。

    二夫人的态度则显得有些牵强。将军新婚时日便离开了,作为将军夫人的卫昔昭,每日里想必都是过得提心吊胆的日子——毕竟,出征的两位将帅都是她的至亲。心绪太沉重,如何能顺顺利利怀上孩子?这是谁一想都能明白的事。也是因此,三房怀孕只能是让她这二房脸上无光——她进门最早,却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日因为这桩喜事,卫昔昭留在太夫人房里吃了饭才回到正房。

    乔楚倒是个有耐心的,一直等到卫昔昭回来,似是猜到了卫昔昭找他来的目的,二话不说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写在明面上的两封家书,属下明日一早去交给太夫人,夫人别显露出什么。这一封,是将军单独写给夫人的。”

    卫昔昭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回房,在灯下看信:

    途中驻扎城外,夜赴城中,拜望故友,月光倾城。

    月光倾城。

    昔昭,此四字之中,你我相连。

    无你在身侧,所过城镇,皆是暗色深渊。

    来日相聚时,即便无月,亦是风月琳琅。

    你在心中,一刻不曾忘。

    别离日,莫伤怀,来日所得,只换与你携手此生。

    归期未有期,然必回你身侧,挡你余生风雨。

    有妻等,有英雄为伍,此战必捷。

    安稳度日,珍重自身,为夫唯有此愿,望如愿。

    盼安好。

    一百多个字,卫昔昭反复看了多时,在他离开之后,直到这晚,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

    第二日遇到萧龙渄,只见他一脸藏也藏不住的喜色,卫昔昭以为是他也接到了来自军中的信笺,也就没问。

    却不想,萧龙渄唤住她,笑道:“猜猜看,我今日为何这般愉悦?”

    卫昔昭停下脚步,又打量他几眼,“能否透露是为公还是为私?”

    萧龙渄仍是挂着和煦的笑,“你既然这么问,便一起猜猜看,猜中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105章 (二更)

    卫昔昭琢磨片刻,才意识到萧龙渄在宫里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今日已是反常。能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的事,“是不是昔晽……”

    “是,昔晽有喜了!”萧龙渄笑着颔首,“我先去给父皇报喜。”

    卫昔昭挑了挑眉。这两日倒是喜讯不断,可她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见到皇帝的时候,卫昔昭也提了提三夫人有喜的事。

    萧晨逸闻讯笑容愉悦,“你们家中都有好事,也是好兆头。”随后给了卫昔晽许多赏赐,又遣了一名太医每日去燕王府给卫昔晽把脉。而季府那边,他看着卫昔昭和季青城的面子,以太后的名义赏了些东西过去。

    就是要当祖父的人了,真正意识且面对这一点的时候,萧晨逸的心境莫名地变得不同。

    以往,膝下诸位皇子各怀心思,娶妻后也不肯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因为对于他指婚的女子并不中意。他能猜出,若是哪一个继位登基,皇后的人选必定不是与他们拜堂的那一个。如今,也只有六子龙渄打破了这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