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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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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稀蔬的星星变的暗淡了许多,渐渐的妞子白晰的身子能看出大体轮廓了,她仍蜷成一团缩在许四怀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嘴角却泛着笑,许四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口,妞子睁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许四,轻轻的问:“你还想要?……”

    忽然一下子坐起来,急手八脚的去找衣服,许四看着她后股的那一片暗红,不由伸手想去抱她,“不行!叔,现在真的不行。”妞子的语调有些急促,“天亮了:俺得回去,这让人看见一定会笑话俺的。”妞子跳下炕,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看着炕上赤条条的许四嗔怪道:“看你,把人家长裳都撕坏了!”

    妞子走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她先轻轻的拉开门,象小偷似的探头向外看了看,然后回过头向许回妩媚的一笑,才从门缝挤出去,向前小跑几步,然后才没事般的向前慢慢走去。许四趴在门缝上看她走远了,才回到炕沿上抓过衣裤穿上。炕上一片凌乱,到处是暗红色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究竟出了多少血?

    许四抓过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嗯!这东西就是比饼子好吃!细、软、香、尤其是在嘴里越嚼越香,不用就菜也香甜可口,他吃掉一个,又喝了一瓢水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屋外还是闷热的很,他走了几步,感到腿软软的,腰里也不得劲,肚皮也觉的又酸又痛,抬头看看天空,竟被明晃晃的日头晃的有些头晕,他扶着墙站稳了,正有些纳闷,却见王五领着一帮人抬着家什走过来。

    “四哥。”王五隔着老远打招呼:“你的脸色咋这么黄啊。生病了?”许四没有接他的话茬,反问道:“你这是要到哪?”王五笑了笑道:“到你家,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屠子赶头猪过来。”一边说一边招呼着人把家什抬到许四屋前,安排着砌灶的砌灶,搭棚的搭棚,拾掇菜的拾掇菜,忙的不亦乐乎。

    “白面馒头!”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围到许四的灶台上去看,王五急忙挤进去护着那馒头,“都别动!都别动!好好干活都会有吃的,快去快去!”那儿个人口中应着,却没有一个人挪窝,许多双眼盯着那一锅馒头闪闪发亮。

    “这可是过年供奉祖宗才能着见的!”一个人感叹道,“又在放屁了!”又一个人接过话茬道:“就你家过年的馒头黑的似驴蛋一样也能跟这比?”先前那人听了却并不恼怒,感叹道:“要是天天能吃这种馒头便是少活十年也干了。”众人顿时一起感慨起来,王五没办法,只好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人分一点才将他们轰出去。

    “你咋不吃装兜里去了?”“嘿!”被问的脸一红没言语,“淮是回家孝敬老婆,他是个媳妇迷!”一阵轰笑,“你咋不吃!”媳妇迷对先前说话的人怒道,“拿回家给孩子,他都六岁了,还没见过这稀罕东西。”那人的眼圈有些红。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脸色都不太好着,各自忙各自手里的活,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话,立马便又吵成了一锅‘花生莲子绿豆’粥。

    “我们可以整顿吃馒头!”王政委的话在许四耳边响起来,许四看着吵成一片的几个人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了不大一会儿,着见许屠子腆着肚子背着杀猪用的家什一摇三晃的走在前面,后面一个瘦高个一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一头走在前面肥猪的右腿上,那人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荆条轻轻的驱赶着慢悠悠的肥猪,他的后面跟着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头上却顶着个大铁盆。

    “嘿!老四!”许屠子隔着老运就招呼道,待到了近前,许四看到他脸上的淤青还未散尽,“嘿!老四!那个谁?那个村东刘大疤给我操持点猪血,我没给你商量就笑应了,你可别怪我。”一边说一边对着那顶着盘的小孩招招手,小孩急忙跑过来,“叫爷爷!”许屠子吩咐道。小孩怯生生的叫了一声,“还有啥事跟你爷爷说,你四爷爷可是个好人。”许屠子交待道。

    那小孩仰着脸看着许四咽了几口吐液,小脸憋的通红,费了好大劲才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俺想要根猪尾巴!”“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要猪尾巴!”许屠子有些不高兴的问,小孩抂捏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俺尿炕……”便低下头不吱声了。“你要什么跟屠子说,让他给你好不好?”许四感到很好笑,小时侯他也尿过炕,吃了不少猪尾巴,小孩见许四应了,顶着铁盆欢天喜地的迫那猪去了。

    许四看着他们走远了,却凑在许四耳边神秘的说:“看你脸色这么差,估计昨晚一宿没消停吧?”许四吃惊的望着他,只听他接着说:“那种事儿很伤身体的,要不过两天我弄个方子给你补补?嘿!”他干笑一声用手抓抓光头说:“看不出妞子那丫头还挺耐撮月的……”着到许四握紧的拳头他急忙闪到一边,双手直摆,“算我胡说!算我胡说!……”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的走了。

    许四向东一直走到界河边上,沿着河滩向北走,他要到北招县府:杜家,去找三嫂问她些事情。从村口的界河到杜家走河滩是最近的一条路,足有七八里,只能用脚量,一路全是河滩,河滩上除了砂子便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倘苦是赶牛骑马牵驴搞不好会折了牲口蹄子,对于用干脚力的驴马骡子与用干耕地的黄牛,折了蹄子便意味着生命的结束,那是得不偿失的。

    这条河孕育着两岸所有的生命,见惯了世间的沧桑历程,河水雨季泛滥不止,冲屋毁田,历界就任南北招远的官员都对这条河头疼不止,不停的加高两岸的提坝,结果是越加越高越高越加,慢慢的河床高出了地平面,天旱时还好些,随意在河堤上掘个口子,河水便冲下来灌溉两岸的良田,倘若连连天下雨,连月不开,那洪水便会裹着大量泥沙涌进两旁的田里,洪水退去满目疮痍分不出哪里是河,哪里是田。

    但这却是小孩子的天堂,因为洪水退后,必定有不少搁浅的鱼虾,于是便呼朋唤友前赴后继三五成群的拿着家什奔赴已不知扩了几倍的河滩,欢呼雀跃呐喊奔跑,也常有因为一条鱼或虾或鳖或蟹打的头破血流的,或因为不满足死鱼烂虾挺而走险下水去捉鱼捕虾而被洪水卷走或淹死或淹个半死的,总之:再苦再难的日子再乱的世道都泯灭不了孩童那颗好顽的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