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临时王妃 > 第三百四章 大婚之日 (中)

第三百四章 大婚之日 (中)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瑞颢国.云城

    不甚起眼的小院中,处处都悬着红绸子,贴着大红喜字,满目喜庆之色。奇的是,这里的下人们忙忙碌碌,行色匆匆,脸上却没有分毫的喜色,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柳明溪并没有发现,在她空空如也的小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你,真想和他成亲?”

    浑厚低沉的男声在柳明溪身后蓦然响起的同时,她面前的镜子里缓缓映出了一名身材魁伟,浓眉深目的玄衣男子,此刻他正微微皱着眉。

    “明十七,爷?”

    按辈份,明十七应该是她的叔叔,她理应称呼他为十七叔,但是明怀阳并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所以她也不敢自作多情地和他攀亲戚。

    直呼其名讳又显得太不礼貌,何况,她根本不知道明十七的本名,只能随大流地尊称他一声,明十七爷。

    见到明十七,柳明溪的心情是复杂的,至于他所问的那个问题……她固然不想和杜鸣生成亲,但是眼下,她想不出其他可以找到一诺的办法。

    她无奈地点点头,应了个是,“事已至此,我想还是不想,有什么差别吗?”

    “怎会没有差别?”明十七颇不赞同道:“你明知并非只有和他成亲一条出路。”

    柳明溪当然知道他说的没错,若是她拖上一阵子,赵政霖的人,或者明十七的人也会找到一诺,嫁给杜鸣生的确不是惟一的选择。

    可是柳明溪已不敢寄予太多的希望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他们能找到一诺,不代表他们会帮她找到一诺,就像慕容征那样。

    何况,就算赵政霖能救出一诺,他们母子落在赵政霖手上,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男人极为注重颜面,赵政霖是要做大事的人,更是爱惜自己的名声。

    赵政霖虽说过会重新迎她过门,但他只是在口头上说说罢了,真到了那时候,他未必会做出这种落人口实的事儿来的。

    倘若她真跟他回了诚王府,也只能做妾。

    柳明溪自忖,除了容貌尚且合他的心意,其他的,他一概看不上。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腻了,到时还不知道她的下场会如何,极有可能会被赵政霖拘在某处宅院或者庄子里,拘上一辈子。

    最为重要的是,一诺进了诚王府,只能混个庶子当当,赵政霖常年不在府中,他到时也得看诚王妃的脸色吃饭。

    从前是她独自遭受来自赵政霖身边的人的唾弃和白眼,往后,他们母子一同遭人唾弃和受人白眼。

    更何况,赵政霖并不喜欢她,到时许不许她见一诺都两说……

    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至于明十七,她尚且不清楚他们所图的是什么,所以不能确定他们究竟会否出手相助,还是一直冷眼旁观,只怕是指望不上。

    总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可能出现的风险,她都未必承担得起。

    柳明溪的脸色有些迟疑,她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

    柳明溪低垂着眼眸,秀气的眉头微颦,无精打采地盯着地面出神。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但是我没办法。

    你们可以帮我,也可以不帮我,我无法强求。

    虽然我不喜欢杜鸣生,但我还是会嫁给他。

    因为这是我能想到最为稳妥的解决办法,也是我唯一的解决办法。

    ……

    刹那间,柳明溪的心头已掠过万千思绪。

    她想了很多,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

    明十七身量颀长挺拔,他的长相英武,略显粗犷,心思却颇为细腻,柳明溪的想法,已被他猜出了大概。

    眼前的她早已换好大红嫁衣,她的脸上,唇上胭脂搽抹得红扑扑的,显得格外明艳端丽。只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喜气,如花似玉的娇艳面庞正被愁云笼罩。

    粉颊边,几屡调皮的青丝被风吹起,她身上,大红嫁衣也被风轻轻扬起了袍角,衣袂翩然,似飞舞的红叶,美丽,却哀愁,执着,却孤寂。

    我见犹怜……

    但凡男人,骨子里都是心疼柔弱女子的,明十七也不例外。

    他的眼帘微微下阖,浓密的眼睫也微微低垂,沉吟道:“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柳明溪一惊,她的心跳骤然漏了几拍。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曾几何时,那人向她许诺良多,只是,他所许下的承诺从来都只是承诺而已。

    那人总是来去匆匆,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兑现承诺,渐渐的,柳明溪也习惯了,释然了,听过感动过就算了,再也不敢当真。

    可是,眼前这人是明十七,柳明溪不明白他为什么也会忽然来这么一句,她可以信任他吗?

    略为思忖后,她暗暗打定了主意,坦白道:“我,想的。”晶亮的眼中泛起丝丝异样的光,那是一抹名为希冀的亮色。

    明十七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他看了看外头依然高挂的艳阳,“那就听我一句劝,今天就找机会离开。”因为不仅仅慕容征嫁不得,慕容笙更嫁不得!

    柳明溪一惊,“可是……一诺还在他手上。”她怎么敢任性妄为?

    明十七的眸光闪了闪,他当然知道,那个孩子不在,她的心就始终高高地悬着。他轻声安抚道,“你所担心的事,我会解决。”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血脉亲缘,让她觉得明十七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又或许,明十七的为人正直,让她觉得值得托付。

    总之,柳明溪是真的对他的提议动了心。

    可是,她忽然想到,在明怀阳都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情况下,明十七为什么要为她这么做?

    柳明溪有些迷茫,不解道:“为什么帮我?”

    明十七却微微一笑,“这是个好问题。”

    柳明溪底气不足道:“是因为……我给明家人丢脸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柳明溪就后悔了,因为人家自始至终没提她是明家人这一出啊!

    她正想着如何将话收回时,忽然听到明十七发自内心道:“怎么会?你很好,一直很好,只是他们对你不好。”

    柳明溪心中一直绷得紧紧的那根弦忽然松动了,她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虽然明知道十七爷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会当真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明十七诧异地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我从不开玩笑的。”

    “前次我嫁那人,完全是强人所难。这回杜鸣生娶我,也是因为不想让我嫁给他的弟弟。这世上,并没有人真心喜欢我,更别说娶我了,其实也无所谓嫁不嫁的。”

    柳明溪用衣袖胡乱抹了抹眼泪,努力扯出一抹苦涩笑容,“说起来,明十七爷可是这世上第一个夸赞我的人呐。”

    倒不是她想自怨自艾,只是人生在世,活到她这个份上,也是够失败了。

    明十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居然会说她“很好”还“一直很好”。

    顾虑到院子里的那些下人,柳明溪并没有哭出声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刻意压得很低。

    美人默默垂泪的画面,莫名触动了明十七的心弦。

    当他看到她不多时就将脸上的妆糊成一团时,他的自我克制也到达了极限。

    他掏出一方帕子,说道:“妆花了,我帮你擦擦。”

    听了这话,柳明溪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她倒也没有拒绝来自于长辈的关爱。

    “让您见笑了。”

    若是别的新嫁娘,不上妆定然撑不起这身绚烂似火的嫁衣,可柳明溪不同,她天生柳眉杏眼,雪肤红唇,即便拭去了胭脂,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明十七被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格外鲜活的小脸略微晃了晃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让它发抖。

    他的脑海中却自动浮现月城被毒虫围城那一日,她也是着红衣戴金冠,高坐莲台,轻诵红莲咒,安定数万民众,更在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动乌金羽箭时的矫健身姿。

    她是圣女啊,本该是西域的骄傲,本该像她母亲那样,红衣白马,活得纵情恣意,或是像她的外祖一样,高高在上,受人膜拜……

    她怎么能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活得这么憋屈?

    明十七想告诉她,一切都会解决,没有必要用婚姻大事来换取什么。

    明十七还想告诉她,若非两情相悦而结成夫妻,那将是多么的悲哀……

    明十七脑子一热,忽然大胆道:“若说……”

    若说有人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喜欢你,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明十七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得外面鞭炮声大作。

    ******

    一身大红色的喜娘推门高喊道:“吉时到,新妇该出门了。”

    话音刚落,柳明溪的房门已被推开来。

    甫一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喜娘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容霎时有些绷不住。

    哎,也不知道这家是从哪儿新搬来的破落户,办的这场喜事可真够寒碜的。

    外头没有送嫁的亲人,院子里没有宾客亲朋,哪像是办喜事的人家?

    下人倒是有那么几个,但那些丫鬟婆子都各忙各的,脸上竟不带哪怕丁点的喜色。看到她这个喜娘迈进院子里,没有人招呼一声也就罢了,连个眼神都没有一个,仿佛当她是空气。

    杵在院子里那名管事婆子的脸色更是难看,活像人家欠了她多少银子没还似的。

    也不知道这家是从哪里借了这些下人来撑门面的,哎,太没规矩了。

    到屋里一看,喜娘更是吃惊不已,新娘子身边竟连一个侍候的下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像个什么样子?

    哎,破落户就是破落户,哪懂那么多。

    喜娘努力地扯起唇角,撑住几乎要垮掉的笑容,“吉时到了,不宜延误,新娘子快将喜帕盖起来吧。”

    这新娘子长得可真好看,就跟说书人说的天仙似的,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儿,只是她看起来没精打采的,鼻头还泛着红,显然是刚哭过。

    外头的新郎也好不到哪里去,模样倒生得倒是既斯文又俊美,只可惜是个病秧子。

    别人迎亲都热热闹闹的,他倒好,除了候在外面那一驾乍看还算过得去,仔细看却也平常的香车,和不知从哪儿临时找来凑数的七八人锣鼓队,就什么都没有了。

    喜娘见过寒碜的,却没见过办得这么寒碜的婚事。

    哎,破落户就是破落户,即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破落户。

    喜娘高喊一声,“新妇出门了。”

    柳明溪被喜娘牵出小院外时,乐声、鞭炮声再度稀稀啦啦地响起。她隐约感到有几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直到她被喜娘搀到香车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渐渐淡了下来。

    透过喜帕,她隐隐看到香车前端坐一人,那人着一袭金红色喜服,身姿笔挺,俊美儒雅,只不过他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杜鸣生,也就是慕容笙。堂堂瑞颢国大皇子,竟然要用自己的婚姻大事来栓住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以免她祸害自己的弟弟,那该有多憋屈?

    所以说,他的脸色会好看才怪。

    柳明溪何偿不也是同样的憋屈?

    这一场所谓的婚礼,比起当初她嫁给赵政霖那回也强不到哪里去。

    虽然那场为时三年的婚姻最终惨淡收场,但是,起码在最初,她是满怀期待,满心喜悦地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至少在那时,她的身边还有月晴和月朗,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相伴,她们相互扶持,一起度过了那难堪的三年。

    如今,她将独自一人去面对这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也不知道这一场闹剧最终会如何收场……她暗暗叹了口气。

    金玉缀顶、缠红挂金的香车已近在咫尺,柳明溪一步一步走过去,如同河流漩涡上漂浮的叶子,背了涡心往外去,她的每一步都重若千斤,无比艰难。

    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中,她硬着头皮抬起脚步,踏上了在他身后的那驾粉帐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