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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黯然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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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子买的车票是晚上6:40的,怕出意外,她打算最迟5点钟去火车站。如果在5点之前,见不到厉杰,她准备留言不告而别。

    5点之前厉杰回来,见到宿舍被梅子打扫的纤尘不染,微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眼睛里瞬间闪过些晶亮,眨眼就如古井一样幽深黑暗,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梅子说:“我买了6:40的车票,现在准备走了。”

    闻言,厉杰身子猛的一僵,眼中闪过伤楚,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梅子,梅子本能地躲开。他的手伸到一半,停住了,看向梅子,眼神死寂却有烈焰在燃烧,灼得梅子眼睛刺痛。

    眼睛再痛也痛不过心被撕裂,梅子别过头,拿起自己的行囊,没有说话,走出了他的宿舍。关门的瞬间,回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瞳,里面翻滚着眷恋、不舍、悲伤、痛苦等各种情绪,看的梅子的心也骤起波澜,两人的目光刹那胶凝在一起,顿时风起云涌。

    门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合去,眼见着即将合上,梅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挡开将要合上的门,手伸了一半,却缩了回来。这样最好,既然要离去,就要学会忘记,学会不爱,无爱则无痛,也不会有伤。也唯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去追随他的脚步,才能让自己不在这锥心刺骨的痛疼中灰飞烟灭。

    梅子关门的手无力地滑落在身侧,门依旧借着先前的力量,悠长、缓慢一点一点地在她眼前合上,他的面容渐渐隐去。

    屋外,朔风骤起,阴霾的天空飘飘扬扬地下起雪来。寒风中的梅子听见自己的泪从眼睛里哗哗地涌出,很快视线就模糊了。

    感觉到泪水似乎漫过了自己的脸颊,沿着脖颈,淌进了胸腔,淹没了自己的心,很快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层下的心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不想被冻僵,下意识地开始挣扎,挣扎的她全身颤抖,牙齿嘚嘚作响,人仿佛成了寒风中摆动的树叶,抖个不停。不过,很快全身就冰凉的没有了知觉,当然也不会流泪了。

    厉杰与女朋友一起陪梅子来到前往火车站的车站等车。

    三个人默默站着,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梅子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有多么漫长和难涉,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的辛苦与伤痛,不管路途有多么艰难,一定要从从容容坚强地走下去。

    车来了,梅子与他们道声珍重,没有说再见,厉杰也没有说。想必他与梅子想的一样,再见不如永远不见。

    梅子转身不疾不徐地走进漫天雪地里,迤逦而行,茫茫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感觉有四道目光一直胶着在背上,她越发挺直了腰,走得风姿绰约,恍若在四月的春风中散步。即使输了,姿态也要优雅。

    但车开后,她的眼泪却如掘堤的黄河,滚滚而下。

    她走,他不管不问,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把100元钱借给李燕时,就知道身上的钱回不了滨海市了,但她坚信只要见到他,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不管她的。

    陪他过春节,她都做好了把自己交给他的准备,无论结果怎样,无怨无悔,并且甘愿接受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

    只为了他那句,“我会一辈子好好保护你,爱护你。”让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话。

    回首这些,梅子明白,回忆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流泪,一个人留下那些孤独的印记。

    上了火车,梅子才知道那是一趟慢车,车上东西摞着东西,人挤着人,鸡叫鸭鸣鹅吟,气味浑浊难闻。好不容易挤到座位前,已经有人坐在上面,证实了自己的果然是假票,她只好横下心来,如果被查出是假票,随他们处置。只要离开了北京,她已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好在车太挤,没有人查票,站了一天多,终于到了郴州市。

    下车是半夜三点多,梅子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孤零零地站在寒风瑟瑟的街头。没有钱坐车,只能一路问一路走,天亮后终于走到了表弟的学校。当疲惫不堪的梅子站在表弟的宿舍门口时,迎接她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表弟耐不住寂寞,说好不回家过年的,还是跑回家了。就快坚持不下去的梅子,扶着门框,无助地告诉表弟的同学,她从外地来看表弟,已经身无分文了。

    表弟的同学很仗义,立即安顿梅子在他*上休息,跑去给她买来饭。听她说要走,劝她既然来了,不如在郴州玩几天再走。梅子即身无分文,也怕自己失态,坚持要回滨海市。

    表弟的同学只好去帮她买了晚上回滨海市的火车票,准备了火车上用的水果和食物,吃过晚饭后带她去了火车站。

    因为春节临近,站台上,挤着堆成山准备回家过年的人,可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全部上这趟车。见这种阵式,梅子开始心慌着急,她怕走不了,留下来自己控制不了情绪失态。

    表弟的同学见梅子离去之心迫切,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并没有问。只是把她拉到一个车窗下,求车里的人把车窗全部放下来,然后他蹲下去,抱住梅子的双腿,把梅子送上车窗,让梅子翻窗而进。

    这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孩,在梅子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不问原由,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先不论花的钱多少(梅子凑够钱后如数还了),就这份情已经让梅子这一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了。

    车到滨海市后,又是晚上三四点,梅子的学校在郊区,没有车可以回学校了。已经快散架的梅子,只能又冷又累地在车站支撑到发车。

    回到学校,梅子钻进宿舍就瘫在了*上,不吃不喝躺了三天。那三天,梅子人仿佛睡在云上,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很想就这么睡下去,不再醒来。又觉得自己似乎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躺在白云间睡觉,一个人在半空中俯视着正在睡觉的自己,拼尽全力对着睡觉的自己呼喊:“醒来,快点醒来,为一个不爱你的人这样,不值得,真爱你的人是舍不得让你伤心的。”

    睡觉的梅子却毫无反应,越来越累,累得随时都会从半空中摔下来,跌成碎片,神志也在渐渐涣散;可半空中俯视的梅子依旧坚持着一遍一遍地呼喊,最终睡觉的梅子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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