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想我了?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凌琅定定地睇着颜鑫,后者则一脸无辜。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问题是,施使起来有点儿难度。既要把人撞废又不能撞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依凝知晓,否则他会有解决不完的麻烦。

    “这件事情由你去安排!”既然是颜鑫给他出的主意,他就交给他来做。

    颜鑫耸耸肩,一脸的纯良无害:“我从没做过害人的事情!”

    “少跟我扯!”凌琅耐性欠佳,对颜鑫吩咐道:“不用撞得太严重,先让他在床上躺几个月,等我去香港处理完事情再回来处理他!”

    心里到底还是没谱,此时的他方寸大乱,完全失去了素日的冷静和笃定。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依凝母子接回家。

    所有的计划为她全部改变!因为他等不了十六年,连六年六个月都等不了,甚至六天都是残酷的煎熬。

    把颜鑫打发走,凌琅长吁一口气,坐下来揉着眉心。目光再次瞥向桌案上的照片,他无奈又郁闷。

    这干得到底是啥事儿!自己的老婆孩子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他却准备跟别的女人订婚!别说依凝不相信他,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小猫,乖乖等着我!处理安排好一切,爷很快回来接你们娘俩!”

    *

    胡大伟从阔叶盆景后面跳出来,指着正在打电话的焦美云叫骂:“你他妈的专门跑来害我的!”

    焦美云见被发现了,吃惊之下,手机掉到地上,她连忙俯身去捡。

    “啪!”胡大伟抢先一脚踏上去,手机顿时四分五裂。他还觉不解气,又连着狠踩了好几脚。“臭娘们,臭表子,我让你害我!我让你害我!”

    见事情败露,焦美云索性收敛了怯色,挺起傲人的胸脯,睨着胡大伟,得意地道:“没错,我就是狐狸精专门来迷惑你!你不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吗?证明姑奶奶我有魅力!”

    “我呸!”胡大伟怒从心起,想不到自己再次被一个表子给耍了,简直比第一次还要痛心疾首!他扑上去揪住焦美云的秀发,左右开弓给了她两巴掌,骂道:“是不是陈奕筠派你来的?别给老子否认!”

    挨了打,焦美云顿时撒起泼,她尖声喊道:“救命啊!非礼啊!抢劫啊!……”

    这下子,忽拉拉涌过来不少人,见焦美云披头散发的,漂亮的脸蛋都被打肿了,胡大伟还揪着她不放,顿时激起众怒,要把他扭送到警察局。

    胡大伟见势不妙,怕被人拧送到警察局说不清楚事实原因,会惹来官司,便便指着焦美云骂了一句:“以后找你算帐!”

    说完,他顾不上跟包厢里的王老板打招呼,便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贺江南回香港警署去上班,顾欣妍因为他坚持不肯订婚,便赌气待在临江没有再去香港。

    顾欣妍满心的委屈,既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跑到特警队去做什么狙击手,弄得上不去下不来,还让贺江南有了借口推迟跟她订婚的日子。又怨忿贺江南如此对待她,故意伤她的心。

    “不去香港了,我辞职总行了吧!这下子他再也没有借口,我等他回来养我!”顾欣妍哭哭泣泣,满腹怨念。

    依凝很头疼,当初因为她,凌琅把贺江南和顾欣妍调到了香港。现在,她跟凌琅离婚并且回到临江,这两人的工作调动问题很难解决。

    尤其关系到顾欣妍的爱情婚姻,麻烦实在很大。

    原本,她想找林雪帮忙调动。可是听到贺江南说,林雪只能求助老公梁峻涛,而梁峻涛在香港的人脉就是凌琅。

    归根结底,还是要求凌琅办这件事情。

    索性,她也不想绕圈子了,还不如她直接给凌琅打招呼。

    当初,两人是凌琅调出去的;现在,由他出面再帮着调回来也理所当然。

    依凝思忖良久,便拨通了凌琅的手机号码。

    这个号码,她好久都没有拨过了,电话接通,那端响起男子熟悉的性感嗓音,她的胸口再次一滞。

    “喂,凝凝?”凌琅见是依凝家里的座机号码,便试探着问道。

    依凝开口,舌头竟然打结,说不出话来。

    “凝凝!”这次的语气十分肯定,凌琅的声音掩饰不住兴奋,“想我了吗?”

    “……”

    凌琅的声音很温柔,他承诺道:“小猫,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尽快把你们母子俩接回到身边!”

    依凝听得一头雾水,他这又唱得哪一出?实在跟不上这个男人跳跃性的思维,为免浪费脑细胞,也为避免对方把话题扯远,她及时开口纠正:“我打电话给你为贺江南和欣妍工作调动的事情!当初,是你作主把他们调出去的,现在是不是该再劳驾你把他们调回来?”

    “唔,”凌琅顿时大失所望,“你打电话就为这个!”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什么原因?哼,希望你别再自作多情,我跟你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关联!”依凝硬起心肠,不想再跟他玩什么藕断丝连。

    “顾依凝!”凌琅不高兴了,“你求人办事就这种态度口气?”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当初是你把他们调出去的,现在他们为了工作的事情很闹心,严重影响到感情了!你赶紧地把他们俩调回临江,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依凝的性子倔犟,明明不想说这些,可说着说着就火药味道十足。

    凌琅气得够呛,他怒道:“我看你是变心了!被杨阳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看到我就讨厌,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生怕我碍你们俩的事!”

    她变心了?依凝气极反笑:“没错!我变心了!从我们离婚之后,从你跟于梦洁在一起后,从你的新欢怀孕之后,我就彻底变心了!凌琅,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你忠心?有什么资格?”

    “顾依凝,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凌琅咬牙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哈!你是为了你自己吧!”依凝不想再跟他吵,她打电话给他明明并不想跟他吵架的。“再争论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有意思吗?总之,我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有担当!把他们俩的工作问题解决掉,OK?”

    说完,依凝就挂断了电话。

    独自坐在客厅里生闷气,依凝觉得她跟凌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电话铃又响起来,她赌气坐着没动。

    许久,重新安静下来没多久,电话铃再次执着地响起。她站起身,都没看来电显示,便没好气地喊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话筒里一阵异样的寂静,只听穆嫣虚弱的声音:“凝凝,你在跟谁吵架?”

    天呐,是穆嫣!

    依凝连忙道:“穆嫣,你在哪里?好几天了,我打你手机不通,再听不到你的声音我都打算去报警了!”

    “我……我在医院里!”穆嫣有气无力地说:“流产三天了,暂时不能回去!你让姑妈再劳累些日子帮着照顾宝宝和俏俏!”

    “啊?!”依凝无比震惊,“你、你流产了!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

    “我自己决定的!”穆嫣并不想对这个问题多讨论,“这件你不要告诉姑妈!”

    顾妈妈并不知道穆嫣怀孕流产的事情,只听说她最近身体不舒服,又跟胡大伟闹得很僵,便收留两个孩子在家里照看。

    “我知道!”依凝都替穆嫣感到头疼,问道:“陈奕筠知道吗?他肯定要发疯的吧!”

    “已经结束了!”穆嫣的语气有种淡漠的凉薄,“我跟他彻底结束了!”

    *

    胡大伟开着车像只无头苍蝇在街上乱转,完全没有方向感。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干脆靠路边停下车,他狠捶自己的大脑袋。真是混呐!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闹了半天,焦美云是陈奕筠故意派来迷惑他的狐狸精,为了诱惑他出轨拆散他和穆嫣,可见姓陈的王八蛋用心多么险恶!

    他想去找陈奕筠算帐,又怕挨揍。一腔忿懑无处发泄,便开着车乱转。

    正在痛骂焦美云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拦出租车,他定睛瞧去,认出是顾依凝。

    顾依凝神色焦急,拦下辆出租车便拉开车门匆匆坐进去,显然急着去什么地方。

    胡大伟正闲得没处去,便开车跟在后面。

    市区里,走走停停,车速那么慢,跟踪一辆车并不成问题。大约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家医院的门口。

    胡大伟见依凝下了出租车,使步履匆匆地向着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走去。

    停下车,他紧跟在后面,一路畅行无阻,因为行色匆匆的顾依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恰适周末,电梯里人满为患。跟着进到电梯里,他缩进角落,用袖子遮了脸,成功逃过了顾依凝的警察法眼。

    *

    依凝来到穆嫣住的单人病房,敲敲门,小护士过来开门。

    走进来,她见穆嫣仍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怎么回事!”依凝简直想掐死她,“为什么不早给我打个电话呢!流产后就一个人待在医院里?你想死啊!”

    穆嫣勉强扯起一抹笑,苍白的脸庞清瘦憔悴。“如果真想死,我就不来医院了!”

    依凝在她的身边坐下,仔细端详着她,问道:“怎么样?”

    “好多了!”穆嫣想坐起来,但她虚弱到没有一丝力气。

    “真要命啊!你怎么老是糟踏自己!”依凝扶她坐起身,给她倒了杯糖水。

    穆嫣有低血糖的毛病,依凝习惯帮她冲糖水。

    这时,病房门的再次打开,进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胡大伟。

    胡大伟见穆嫣苍白憔悴,双手捧着一杯白糖水,美丽的卷发凌乱地披散在瘦弱的肩头,他不禁又生气又心酸。

    进来之前他问过小护士了,这间病房的女子刚流过产!

    依凝见胡大伟来了,便冷下俏脸,戒备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胡大伟没搭腔,径直走到穆嫣的跟前,见她没有抬头看他,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说:“穿得太少了,小心着凉!听说小产不注意保养最伤身子,你得在乎自己!”

    穆嫣垂首盯着手里的水杯,没有说话也没看他。

    “老婆,”胡大伟紧挨着她坐下,怜惜地安慰道:“别想多了,好好保养身体,咱们还有宝宝和俏俏!得为他们着想,千万不能祸害自己的身子!”

    穆嫣扭过头,不想看他。

    “都是我的错!”胡大伟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深刻忏悔:“我怎么就狗改不了吃屎呢!下次再被狐狸精迷惑伤老婆的心,我就去钻车轮底!”

    “喂,饭可以乱吃,誓不能乱发,小心真个灵验!”依凝忍不住插嘴调侃道。

    胡大伟目光转向依凝,破天荒没再跟她针锋相对,而是用诚恳的语气对她表示感谢:“依凝,谢谢你来照顾穆嫣!你表姐这脾气太拗了,老是喜欢跟自己较劲。我说话她听不进去,没事你得多开导她,劝劝她!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多了没有用,为了孩子,日子还得过下去!”

    尽管很不待见胡大伟,不过见他还算关心穆嫣,依凝对他的印象改良了几分。便撇嘴道:“我照顾她跟你没关系!你好好表现你自己的就行了!”

    “老婆,躺下休息会儿!”胡大伟接过穆嫣手里的水杯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然后扶着穆嫣躺下。“想吃什么?老公去买给你吃!”

    依凝在旁边打量着胡大伟,见他的确很关心穆嫣,并没有因为穆嫣怀孕的事情吃醋生气,不禁暗暗纳罕。

    那天在诊所里,得知穆嫣怀孕,他还往死里打她,今天这家伙突然改性了?怎么变得如此大度宽容。有悖常理的事情就有点儿可疑啊!

    “陈奕筠那个王八蛋,骂他都嫌脏了咱们的嘴!他盼着我们俩分开,偏不如他的意!以后,我们俩好好过日子,气死他个王八蛋!”胡大伟提起陈奕筠咬牙切齿,脸色都气得发青。不过,他仍然安慰着穆嫣,并没有对她假以辞色。

    穆嫣静静地听着胡大伟的独角戏,并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老婆,我们俩都被小人算计了,千万不能再互相埋怨!”胡大伟对她接道:“我们都有错,谁也别再赌气了,好吧?”

    依凝看看时间不早了,到了吃饭的时间,她得回家去,否则没法跟家里人解释出门的原因,就对胡大伟说:“我出门的时候用电话在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份药膳鸡汤,对女人月子里补身体大有好处,现在估计熬好了!你去取来吧,伺候穆嫣吃了!我得回家了!”

    “好!”胡大伟连忙起身,对依凝再次表示感谢:“小姨子,你真是好人呐!我们一家人都记着你的好!还有宝宝和俏俏,这段时间麻烦你和姑妈老人家帮着照顾,等穆嫣好一些,我把她接回家去,再去接孩子!”

    “不用你谢!你好好把穆嫣照顾好就行呗!”依凝正愁着穆嫣在医院里无依无靠的缺乏照顾,而她的儿子臭臭太小了,如果她在这里照顾穆嫣长时间不在家,家人肯定会问起,她又不想透露穆嫣流产的事情,正为难呢,胡大伟出现得恰到好处,表现也算令人满意。

    胡大伟边送依凝出门,边回头对穆嫣叮嘱:“等我一会儿,取了鸡汤马上回来!”

    *

    药膳鸡汤熬得很浓稠美味,这几天没有吃顿饱饭的穆嫣喝了整整两大碗。

    吃饱了肚子,精神长了不少,胡大伟就扶她下病床缓慢散步。

    “走一会儿还得回去躺着啊!”胡大伟婆婆妈妈地叮嘱着:“听说小月得跟正经月子一样保养,走路多了以后容易脚底疼。”

    穆嫣躺够了,她累的时候就坐着。胡大伟陪在旁边,并不像平时那样急躁不安,似乎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伴照顾她。

    “跟焦美云分手了!”穆嫣语调温和地道,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如果他还跟焦美云纠缠着,不会有耐心和时间陪伴她。

    胡大伟先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讪讪地咧嘴,道:“早分手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呢!要不是碰巧看到顾依凝来看你,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穆嫣清冷的眸子对视着他的目光,好像在研究他有没有在撒谎,半晌,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很奇怪!按照常理,就算胡大伟没有焦美云,他也不会轻饶过她。没想到他却悉心照顾她,半分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想通了!对自己的老婆不好,我难道去对那些狐狸精好?她们都是冲着钱来的,没钱就跑了!”胡大伟摊摊手,摇摇大脑袋。“老婆,说实话,这次的事情我挺生气!被戴了绿帽子,是个男人就生气!不过,再想到你是被陈奕筠那个王八蛋给骗了,也是受害者,我就不想再怪你!”

    伸手摸摸她削瘦孱弱的香肩,他的语气充满了怜惜,“看你瘦得……来阵风都要刮走似的!以后别再轻易上当受骗,让那王八蛋白玩你,末了还要自己遭罪!”

    这番话朴实无华,却让穆嫣生生红了眼眶。她想不到胡大伟竟然也有通情达理的一天,在她最狼狈无助的时刻,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落井下石,而是选择宽容和原谅!

    “我也有错!被焦美云那个骚货给迷惑了,把她领回家惹你生气。”说到这里,胡大伟的手又从她的肩膀移到她的脸上,惭愧地说:“那天知道你怀孕,我一时气忿难忍,动手打你真不应该!老婆,以后我再不打你了!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不许再跟陈奕筠来往!”

    两人都犯过错误,半斤八两。胡大伟此时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份,穆嫣无言以对。

    “陈奕筠真没按好心!你再跟他纠缠下去,准没有好下场!反正孩子已经流掉了,谁对谁错的咱们别再较真,好好正经过日子,啊?”胡大伟将她搂进怀里,可怜巴巴地问道。

    穆嫣轻轻推开胡大伟,淡淡地道:“我再考虑考虑!”

    *

    凌琅飞回香港,在机场下飞机的时候,见于梦洁竟然亲自来迎接他。

    “琅,你回来了!”于梦洁迎上来,伸出柔软的臂膀搂住他,柔柔地娇笑:“我好想你!”

    如果搁往常,凌琅会绅士地吻她,可今天他显然没有任何的心情。

    轻轻推开她,凌琅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你应该多休息,阿九已经安排人过来接我。”

    “我跟阿九说了,这次我亲自来接你!”于梦洁并没有理会凌琅刻意的疏离,她亲昵地搂着他的健腰,甜甜地道:“琅,等你再出门带上我吧,省得我在家里惦记你!”

    凌琅无法回应她,因为他的计划临时有变动。

    在他见过依凝母子俩之后,再也无法忍受长时间的分别。为了尽快把爱妻娇儿接回身边,他将不惜任何代价。

    坐上车,于梦洁便伏在他的怀里,撒娇地颦眉,道:“好累啊!”说着话,便闭起眼睛想眯一会儿。

    凌琅俯首看着她,再次轻揉眉心,觉得一片烦乱。

    *

    车子停下的时候,于梦洁睁开眼睛,坐起身,问道:“到家了吗?”

    凌琅危襟正坐,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了?”于梦洁发觉了凌琅的异样,困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之间的约定,恐怕要取消了!”凌琅语气坚决地道。

    于梦洁呆怔得微张唇瓣,似乎有些不相信。“琅,你在说什么?”

    “对于我爽约的行为,会对你做出补偿!”凌琅移开目光,疏淡地说道:“谢谢这些天你配合我演戏,我不会亏待你!”

    “琅!”于梦洁终于明白,凌琅是不要她了!这简直如同瞬间从天堂跌下地狱般,恐惶到眩晕,她半分心理准备都没有。唇瓣微微颤抖,她彻底失去了冷静和笃定,慌乱地道:“你、你不能抛弃我!”

    “我们之间原本就是在演一场戏!”凌琅转过头睨着她,星眸一片漠然,道:“该对你负责的男人并不是我!”

    于梦洁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她伸手抚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却没有理由让凌琅负责。

    她与他之间原本就是一场交易,凌琅是买主,买下她和腹中的胎儿。现在买家反悔了,他要退货,她可以赖着不退吗?

    “我说过,不会亏待你!”凌琅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随便填了个数字递给她。“你住的房子送给你,不必搬家!孩子想生下还是想拿掉,你可以自己作主!”

    在他威严的目光下,任何人都不能反抗他的命令。于梦洁接过了那张支票,意识到一切要结束了,速度之快令她招架不住。

    下了车,她发现自己站在那幢凌琅送给她的房子之前,手里拿着他刚刚给她的支票。

    凌琅并没有下车,仅对她点点头,车子便驶走了。

    *

    颜鑫和温峻智在君临天下的贵宾包厢里左拥右抱,尽情享受着温柔。

    不过他们有些不满主人的怠慢,至今仍然未到场。

    “我说冬子,你们老大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他忙着干嘛?”颜鑫喝了怀里美人喂的一杯美酒,抬起头问。

    孙浩冬陪坐在一旁,笑道:“老大最近闹失恋呢!”

    “噗!”颜鑫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出来,怀里的美女连忙用纸巾帮他一点点地揩试干净。“闹失恋?有没有搞错?”

    温峻智却在旁边凉凉勾笑,并不言语。

    孙浩东叹了口气,见这两位都是老大的死党,也没什么好瞒的,便道:“老大最近迷上了一个女人!偏偏那个女人不识好歹,不声不响把老大的孩子给做掉了!他一气之下跟她闹分手,看样子已经分了!”

    “不会吧!”颜鑫怔了怔,问道:“你说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穆嫣?”

    “对,就是她!”孙浩东摇头,“一物降一物,老大这次真惨了……”

    话语未尽,后面大有内容。

    “该不会整日借酒浇愁,一个人伤心?”颜鑫用调侃的口吻问道。

    “没错!”哪知道孙浩东竟然点头,“就是这样!他把自己关在包厢里喝闷酒,什么人都不想见!你们俩过来,他也只让我过来陪着!”

    颜鑫大跌眼镜,半晌道:“陈奕筠那个家伙,是女人玩多了遭报应了吧!我就不明白那个穆嫣怎么就有本领把他迷得晕头转向,难道床上功夫特别好?”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温峻智,听的重点跟颜鑫不太一样。他问孙浩东:“穆嫣还在医院?”

    孙浩东点头道:“老大说不要她了,把她丢在医院里,连医药费也没帮她付!”

    *

    回到香港之后,凌琅做好充分的准备,召开家族会议。

    驱车来到位于郊区祖屋,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十分适合修身养性。祖屋是旧式的大宅院,方圆约有四五千平方的面积。在这里,周围近百里地内的面积都归凌家所有。从前有买下的地契,现在是长期租赁,随着政府土地政策的改革变化,凌家对这片土地的持有权仅有形势上的变动,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凌琅每年仅回来一次扫墓奠拜祖先,除非有紧急事件需要召开家族会议商谈,他一般不回祖屋。

    自从十六岁离开这里,那年他的妈妈飞机失事离开人世,似乎这片祖屋就成为他心底的阴霾。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肯踏足这里。

    提前三天发布了命令,凌家的所有人员都要到场,他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到时谁若迟到,将按家规处置。

    凌家的家规森严令世人砸舌,谁都不敢相信现代化的社会里还有这种严酷的家规。可是,凌家能在香港黑道屹立数百年不倒,恐怕跟它治家严明是分不开的!

    *

    距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凌家的所有成员都已到齐!他们习惯提前,不习惯拖后,这是家风也是传统。

    祖屋的武装戒备十分森严,每隔几步都有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站岗,密切注意着任何不寻常的变化。

    这些戒备的武装力量只是表面上的,其实真正起到警戒作用的是远程雷达。

    凌家适应现代化发展,在祖屋附近安装了探测雷达,方圆百里之内,任何可疑的车辆和人员出现,都会及时发现,而不是单纯地用武装力量看家护院。

    当然,这些森严的岗哨更像是一种家族实力的炫耀以及装饰场面的需要。

    大家都知道今天会有重要的事情公布,可是他们踏进祠堂时,还是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吃惊。

    凌琅赤裸着上身,跪在祖宗的灵位前,旁边站着准备施刑的大汉。

    灵位前有两个座椅,分别为吴婉和凌安行准备的,其他跟凌琅平辈的兄弟姊妹全部按顺序站立。

    吴婉走过去,问道:“琅琅,你这是干什么?”

    凌琅没有回答她,却对那个黑衣大汉命令道:“行刑!”

    黑衣大汉从供奉灵位的案上拾起藤条,卯足力气对着凌琅的后背抽下去。

    “啪!”凌琅赤裸的后背顿时跳起长长的红色伤痕,触目惊心。

    这是专门责罚不肖子孙的祖传藤条,抽在身上,远比普通藤条皮鞭都要疼得厉害。

    凌琅倒吸凉气,可他咬牙忍住,硬是没有吭一声。

    “啪!啪!啪!”藤条不停地抽下去,他后背的伤痕不断增多。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但却没有再追问。

    当家人下令,没有任何敢质疑违抗。既使,被责罚的是当家人!

    藤条一下下地抽下去,凌琅健硕的矫躯微微打颤,可他仍然挺直胸膛,咬牙没有申吟一声。

    偌大的伺堂里,除了藤条抽打皮肉的啪啪声响,其余闻听不到任何声音。

    凌家兄弟姊妹人皆变色,惊讶地看着正在被施刑的当家人。

    慢慢地,脊背被抽破,鲜血浸染着藤条,一片血肉模糊。

    吴婉是长辈,又待凌琅如己出,有些沉不住气了,便出口喝止:“住手!”

    行刑的大汉连忙住手,凌琅冷冷扫过去一眼,寒声道:“不懂规矩?”

    “是!”行刑的大汉不敢再犹豫,扬起藤条继续抽打凌琅。

    每记藤条抽下去都深刻见骨,饶是铁骨铮铮,凌琅仍然额角疼出冷汗,牙齿直打颤。

    凌家的姊妹们有几个不忍再看,捂起了眼睛。

    时间如此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一百下藤条抽下来,任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凌琅结实的肌肉疼得打颤,浑身冷汗直流。

    行刑的大汉将浸血的藤条呈到凌安行的面前,凌安行接过藤条时,双手忍不住颤抖。“琅琅,能不能告诉大家,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因为巨痛,凌琅的肌肉绷得像铁一样硬,牙关咬得太久,短时间内无法开口。

    凌琛和凌珅走过去,将凌琅扶起来,凌珊则搬来一张软椅。

    凌琅摆摆手,示意他不想坐。事实上,他动一动,全身的筋骨都在咯咯响,疼得冷汗不断。

    吴婉猜到了什么,不等凌琅说话,她抢先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顾依凝?”

    缓了好一会儿,凌琅终于开口苦笑;“安逸的日子过久了,骨头都闲酥了!一百下藤条而已,居然差点儿撑不住!”

    “还说呢!”吴婉生气又心疼,道:“一百下藤条,这么严重的刑罚,谁都撑不住!”

    凌琅扶着那把高背椅子,硬撑着没有倒下去。深吸一口气,他强打精神,对众人宣布道:“我身为凌家的当家人,治家不严,明知故犯,该当重罚!这一百下藤条是对我瞒天过海的惩罚!”

    大家都没有说话,但多数都猜到他要说什么。

    果然,凌琅接道:“我跟顾依凝假离婚,为让刚出生的孩子逃避家规!事后,我越想越疚愧,实在无颜面对凌家的祖宗和凌家的长辈,还有众多的兄弟姊妹!”

    凌琅在妻子顾依凝临产之时宣布离婚,摆明了想逃避家规。众兄弟姊妹表面没有说什么,实际心里都有些忿然不平。

    此时,听到凌琅当众坦荡地承认错误,众人倒无话可说了。可是他们知道,把大家叫来看他受刑,用意绝不是仅仅道歉受罚这么简单。

    果然,凌琅在承认了错误之后,接道:“该受的惩罚我都承受了!把大家叫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吴婉绷着脸,忍不住道:“你就可着劲儿闹腾吧!”

    凌琅犀利的目光转向她,后者心头一凛。他天生王者气质,不怒自威,既使随便一个眼神扫过来,都会令人不容小觑。

    吴婉坐回到椅子里,兀自生闷气,不再言语。

    凌安行始终保持沉默,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惜字如金,几乎很少讲话。可是,当他开口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的废话。

    “凌家在香港有几百年了,发展这么久,有很多家规除旧迎新,不断改进。我们凌家要想跟上时代的脚步,不被淘汰,就必须随时调整变革。摒弃那些陈旧的不合理的落后的传统,接受新鲜的合理的符合发展潮流的新内容!”

    凌琅做凌家的当家人已有十年,他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对于他数度改革家规的行为,都宽容的默许,没有听到谁发出坚决的反对声音。

    今天,凌琅先以藤条刑罚做开场白,堵住了大家遣责他的嘴巴,然后他就要对凌家奉行了几百年的家规开刀了。

    “……数百年来,凌家男丁稀少,就因为那条不可更改的铁律!大家可曾记清到底因为这条家规夭折了多少男孩?没有人能记清,可这本簿子上面都有记载!”

    凌琅让属下呈上一本泛黄的簿子,这里凌家的家谱,记载着所有凌家的子孙,包括那些出娘胎后在组织基地夭折的男孩子。

    “从凌家创立了这条家规以来,总共有一百七十六名男孩在十六岁前夭折!”凌琅将簿子拍在灵位前的桌案上,这个举动牵痛了他脊背的伤口,连连吸气。他忍着巨痛,接道:“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这条家规彻底废除!”

    一片哗然,众人脸上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吴婉则气得浑身哆嗦,只有凌安行依然淡定。

    凌琛冷笑:“你是当家人,一切你说了算!我的儿子呢?他从出娘胎就遵从祖宗留下的家规,去组织接受训练,如果体质差些,现在就没了!难道他的付出白白浪费了?”

    凌琅没有回应凌琛的回应,他让属下把刚刚过了三周岁生日的侄子凌晨晞抱上来。

    凌晨晞眉目清秀,有种与同龄孩子不同的深沉和成熟。此时,站在凌琅的面前,看着所有长辈们在场,丝毫没有任何的怯意。

    “叔叔!”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凌琅俯下高大的身躯,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问道:“小晞,你将来长大了想不想做凌家的当家人?”

    “想!”凌晨晞没有犹豫,很干脆地应道。

    “很好!”凌琅重新站起身,这番简单的动作再次牵动他的伤口,他强忍疼痛对众人宣布道:“小晞是这一代凌家唯一出娘胎就按家规抚养的孩子,他该得到应得的荣耀!从今天开始,他可以回到他父母的身边过正常孩子的生活,他将是凌家下一代的当家人!”

    凌琛不再说话了,对凌琅的安排还算满意。

    以往,凌家都是能者上位,年龄并不能决定地位。从小到大,他始终无法胜过堂弟,却心服口服。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凌琅任命下一代的当家人,无需再经过残酷的竞争,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想到儿子以后就能陪伴在自己和妻子的身边,不用忍受骨肉分离,还要日日夜夜忧心儿子会不会夭折,因此对凌琅的决策并不反对。

    凌珅更没意见,爱妻眼看要生了,待在祖屋里整日愁眉不展,他心疼又没办法。因为凌家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想不到凌琅竟然宣布废除这条家规,简直喜出望外,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吴婉霍地站起身,指着凌琅,说:“为了那个女人,你就可劲地折腾吧!你就好好作吧!”

    说完,她转过身,气呼呼地离开。

    凌琅再也撑不住,一百下藤条抽下来,脊背血肉模糊都露出了骨头,他又站了这么久,只觉眼前一阵眩昏,颀长的身躯慢慢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