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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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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帮规,帮外闲杂虽是无权挑战帮主之位,但若能击败现任帮主,不仅会得到全帮的尊重,还可以向白沙帮提出一个要求。眼下情况,木承沙本仗人多势众,已掌控大局,自是不愿接受挑战,却见陆无涯话出之后,四周帮众一齐举兵高呼:“白沙万里,日月同黑。明暗无分,胜者为王!”

    见状,木承沙自知如果不应挑战,今后定难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昔日助他聚拢人心的帮规,有一天竟会令他如此难堪。但他能够建立且坐拥白沙帮数年,也是实力使然,故而面临挑战没有丝毫畏惧,道:“我接受。”

    一旁的方锐有所不悦,道:“木帮主,陆无涯就在眼前,何必大费周章……”

    “方副堂也要挑战我么?”木承沙道。

    方锐冷哼一声,再不言语。

    “半个时辰后,擂台上见。”木承沙拔出插在左肩的尖刀,顿时鲜血喷涌,而他面上却无丝毫颤抖,只是愤袖一振,转身离去。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之中,陆无涯与几位亲信将李客一家带回了屋内。众人匆匆包扎伤口,各服丹药,包括月儿与李客在内,总算性命无忧。

    “我从来没有想过,叔父竟会为了对付苏居然,而与锻血堂为伍。”李客抱着昏迷中的月儿,哽咽许久,“是我无能,才保护不了月儿和哥哥。”

    “莫要胡言,是我连累了你们才对。”陆无涯沉沉地叹了口气,心道:听贤弟所言,木承沙就是李登。这倒也解释了白沙镇和白沙帮为何能够立足北境之地,却不受战乱纷扰,定是木承沙散尽家财,疏通各方,得以留存。

    他回忆起先前木承沙说话之时曾暗输内力,心中不免忌惮,道:“贤弟可知,他堂堂长安巨商何以练得一身武功?”

    “早先年间,他本体弱多病,服过不少所谓的金丹仙药,病情未减反增。经人介绍之下,他找到了一位退隐江湖的高人,几番拜访,花费重金,终使那位高人将自身内力传给了他。”李客道,“自那之后,他的病情大有好转,也渐渐痴迷武学。有些时候,他甚至甘愿不理生意,深居家中钻研内功与拳法。遇刺那日,因在偏房练功而躲过一劫的便是他本人。”

    自古以来,传受内力之事,且不论需要传功之人对内力的催用多么精细,单说受功之人,必是天资非凡,还要有多年的练武底蕴,至少保证大穴主脉相较通畅。通常情况下,一个不曾练过任何武功之人,盲目受人传功,只会落得五脏俱裂的下场,又怎能用来治病?

    陆无涯皱了皱眉,道:“木承沙所练武功可是《金氏遗脉》?”

    李客一惊,道:“哥哥怎么知道?”

    这《金氏遗脉》本为一位金姓高人所创,年代不详。据传,凡是修练此功者,临死之时必将毕生内力传与他人,否则就算心脉尽烂、首尾皆断也不得死去,继而感觉冰刺肌肤,火灼骨肉,万蚁噬心,永世不歇,生不如死。但此功也不可从头修练,后人必得前辈传输内力之后,方能继承修炼。故而数百年来,此功皆是一脉单传。

    “据我所知,只有此功能够传与未习武学之人,而不以致死。”陆无涯面色有些难看,心道:此功内力自古袭今,虽因人而异,不见得尽能发挥,却仍是极其深厚。今日一战,凶多吉少。

    “就算哥哥能够打赢,带着我等伤重累赘,只怕走不出白沙镇,就会被锻血堂拦截。”李客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以哥哥的轻功,想走不难。我和月儿的命是哥哥给的,今日若能替……”

    “无能同生,但求共死。”陆无涯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目之中,漆黑冰冷,“今日敢阻我救贤弟者,人佛皆杀,神魔不误!”

    就在这时,只听屋外有人低语交谈,旋即粗声唤道:“陆无涯,时辰已到,速上擂台应战!”

    陆无涯知道,越是道别就越是伤感,于是不再多言,当即推门而出,随着一名戴盔穿甲、手持火把的帮众穿过众人,走向擂台。

    没走几步,那帮众忽然顿住,左右环顾之后,摘下头盔,转过身来。

    “是你?”借着火光,陆无涯一眼便认出了石镶玉。

    “要是你死了,就算李客活着也定不会帮我。”石镶玉深深地吸了口气,“真没想到,你烧了老娘的客栈,老娘倒还要帮你逃命。”

    “两位姑娘呢?”陆无涯道。

    “都混进来了。”石镶玉道。

    陆无涯一惊,道:“你……”

    “放心吧她们没事儿。现在天黑人杂,白沙帮的以为我是锻血堂的,锻血堂的以为我是白沙帮的,谁认得出谁?”石镶玉急忙解释道,“听我说,你上擂台之后,只需将木承沙拖住,稍后夏姑娘会点燃后院存放粮草的屋子,趁着众人跑去救火,我和秋姑娘会将李客等人带上马车逃往云州。到时你速速跟来,千万不要恋战。”

    事已至此,陆无涯深知时间紧迫,便不再多问,只道:“我怎知何时跟去?”

    “等到了时候,你自会知道。”说完,石镶玉匆匆戴上头盔,继续朝擂台走去。

    擂台四周,火把通亮,石壁之上,鹰明影暗,整片驻地宛如白昼。敞开的院门之外,已经围满了连夜赶来的观众。火光忽闪之下,他们面发皆黑,唯有双目发亮,远远看去,像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又像是无数死于非命的怨鬼,令人浑身发毛。

    擂前,木承沙负手而立,左肩隐渗血迹。他依旧是一身锦缎炮衫,火月相映,好似穿金戴银,目中炯炯,犹如镶玉。

    陆无涯再无心与他客套,一步跃上擂台,居左而站。

    “不懂规矩的黄口小儿,今日就教教你如何尊老!”怒喝之时,木承沙跨步而上,右拳紧握,青筋暴起,五指皆戴有青色指虎。

    陆无涯瞥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无忌剑,沉默不言。

    四周之人皆是屏息凝视,鸦雀无声。

    一声锣响,剑出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