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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节: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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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十四章:外出]

    第4节  第4节:花粉

    银杏之乡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到处可见开着花朵的白果树。进入了泰兴县境界,永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脚步迈得是那样的坚实,臂膀甩得是那样有力,黑里透红的脸膛充满了希冀。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现在。他可以像别的男人一样挺起腰杆做人。

    一连走了几个村,采集花粉的永祥遭到乡民们的阻拦。花粉给了你,我们自家的白果树怎么办?还要不要结果子?

    他想花钱买吧,无奈口袋中—共十来块钱。正当他为难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永祥回过头来一看,是当年在公社狗子办公室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南京插青大洋马。只见她剪了一个耳朵毛子的发式,身上穿着件绿军装,脚下穿着一双白球鞋。还是特征分明的插青装标志。

    “凡永祥,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女人问着,身子一歪,滑下脚踏车,两脚落了地。

    永祥见遇上熟人,心里一喜,这下有救了。“我想採点白果花花粉回去,给我家那棵白果树进行人工授粉。”

    女人关切地问“弄到了没有?”

    “我想採点白果花粉,人家不让採。”永祥垂头丧气的说。

    “没关系,到我们站里去拿。”这个女人把脚踏车书包架上的一捆白果树苗,交给一个村民,让他送到阿四家。“关照阿四,早晚浇水,每次不要太多,不然要烂根。”

    “晓得了,程技术员。”那个乡民接过树苗,朝阿四家跑去。

    女人掉转车头,让永祥坐在书包架子上,要带永祥走。

    “还是我来骑吧!女人驮男人也不大像样。”尽管永祥很少骑脚踏车,还是前几年在王兵当兵前,用他的车子学的。这个男人凭着有力的粗臂膀,把个龙头压得死死的。刚开始扭了两下秧歌,然后就一路稳当起来。

    “你怎么没办病退回南京?”他蹬着脚踏车,驮着女人在乡村的土路上,一边骑一边问。

    回南京看后娘脸色的事,这个女人是万万不肯做的。

    她家住在南京靠江边的下关,父亲是个铁路上的扳道叉工人,十一岁那年死了娘。后来父亲又续娶了个女人。这个后妈是闹自然灾害时从安徽跑过来的唱花鼓的女人。结婚时,还拖来一个十岁的小男孩。

    那个女人能生,嫁给父亲后,又一连生了一儿一女,使本来拥挤不堪的小平房,更显得格外拥挤。母凭子贵,生下小儿子后,在家里父亲明显的气短了。孩子之间发生矛盾时,父亲总是装聋作哑和稀泥。哪个孩子都说不得。

    说老大吧,那是自己和第一个老婆生的,小小的年纪死了娘,怪可怜的。说老二吧,是女人与前夫生的,怕人家讲后爹眼里容不得人家。老三、老四更说不得,是自己和这个女人生的,说多了,女人不高兴,认为是在打她的嘴巴子。所以,家里的事,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里动员上山下乡辰光,父亲想让那个拖油瓶的儿子报名插队下农村。男孩子,力气大,干农活总比女孩子强。再说,这个儿子人高马大的,读书又不用功,成天臂膀上套个红卫兵袖章,在外面参加造反行动。今天到这里开批斗会,明天到那里搞打砸抢。他怕这个孩子再这样下去会闯祸出大事,所以想让他到农村干点体力活,收收身心,好避让这个琢磨不透的政治风头。

    后娘又哭又闹,死活不肯。又不是你一个人家的孩子参加红卫兵造反,人家都不怕,就你树叶子掉下来怕打破头。说父亲偏心,后爹的心比后妈的心还要坏。你分明是看不上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嫌弃他,挤兑他,一碗水不端平。你女儿要是插队下乡了,我儿子就下乡插队,在这个家里他们是平等的,反正一个是死了爹的,一个是死了娘的,半斤对八两。

    父亲和后妈为这个事吵得不亦乐乎。程敏慧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让家庭矛盾平息,便自告奋勇地报名,加入了上山下乡运动。随着年龄增长,她越来越讨厌后母和那个外姓的哥哥,所以想借这个机会逃离这个家。

    城里来的姑娘天生细皮嫩肉,尽管在田里被烈日晒,在灶堂前被烟火熏,但是和乡下女子比,还是个个像水红菱似的。她是公社里那帮女插青中发育最早的姑娘,爱说爱笑,敢作敢为,高挑的个子,削肩细腰,使村里的男人看得失了魂。由于脸颊扁长,也不知哪个缺德的男人为她起了个绰号叫“大洋马!”

    永祥随这个女人来到县城边的农技站。

    院子有两进。路旁种植的是美人焦和鸡冠花。在一幢灰色的两层楼前停了车。女人把他领进二楼自己的家。这是一个二十平方左右的房间,原先是农技站的学习室,墙上还残留着: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字样。沿墙放着一排上海式的大衣橱,床头柜,五斗橱,高低床。

    女人什么时候结婚的,永祥不知道。只晓得当年张秘书弄大了她的肚子后,被开除公职遣送回老家。没过多久,挺着肚子的她,不声不响的在公社乡民的眼前消失了。

    被人搞大肚子的女人,是容易引起大家关注的。大家喜欢猜测谁是她肚里孩子的亲爹?喜欢猜测她肚皮上到底趴过多少男人?一些和她有染的男人,喜欢猜测自己的种会不会也在她那里发芽?

    农闲时,男人们蹬在墙根底下孵太阳,麦场边纳凉的当口,还不时有人提到她。说和这个女人困在一起,像骑上草原最烈的骏马一样,一路跑下来,能让男人散了骨架,大腿间只会淌精水,是个名不虚传的大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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