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后宫荣华路 > 第六十一章 无情

第六十一章 无情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好像产生幻觉了,小仙女叫他顾郎?顾郎?——啊,小仙女在调戏他?

    向来只有顾牧调戏人的,今儿还是第一遭被人调戏,偏偏他以往向来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形象示人,现在论真格儿的了,一时之间,居然没反应过来,就跟被点了穴似的呆头鹅一般。

    ——他全然没有发觉,自个儿以往千辛万苦树立的形象正在逐渐崩塌中。

    至于同样喊了他顾郎的白若萱,被他理所当然地忽视了!

    虽然对自家公子的小心思心照不宣,但阿大和东南西北还是被顾牧此刻的表现惊呆了:……公子,您还好吗?您堂堂男子汉,别表现得像个头一遭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行不?弄得咱们当下人的都很没面子啊!

    顾牧的下人为了他们的公子恨不得掩面,清安的侍女们也很不是滋味,好好儿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短短两年,就被顾二公子给带坏了——郡主,您的矜持呢?节操呢?咱是不是要通知许嬷嬷白嬷嬷为您准备嫁妆啦?

    “郡主——”晴空欲言又止地望着清安,杀鸡抹脖子似的使眼色,眼睛瞪得溜圆!

    清安装作没听见,完全没理会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的震撼——就是大秦最奔放的女子,也没有主动调戏男人的,她这可算是开了先河!

    调戏了一番顾牧,她只觉神清气爽,再看气得五官都扭曲了的白若萱,终于不那么心堵了,一个姐姐跟她抢男人(虽然她没看上萧玚,但白若薇的行为本身就值得诟病),结果来个妹妹还是和她抢(虽然她和顾牧没什么?),她是不是跟白家姐妹犯冲呀?

    不独清安这么想,就连白若萱的心中,都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可宣泄的痛恨,她和白若薇的关系虽然不好,可白若薇落得除名死遁的下场,她还是心有戚戚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更知道造成白若薇惨淡结局的,就是眼前这个靖安郡主,白若薇的“好姐妹”!

    亲眼看见自己的心上人温柔无比地对待这个贱人,她嫉妒得都快要发狂了,眼底充斥着一片血雾,恨不得将这个贱人撕成碎片,偏偏对方不是那些任她拿捏的闺阁小姐,身份比她高,靠山比她硬,就算她剑走偏锋,也未必能对付得了,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放任顾郎和她越来越亲近?

    不行,她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弄死这个臭女人!

    如果不是这个臭女人,救下顾郎的就是自己了,到时候,有了一层救命之恩,她再向顾郎倾诉情意,顾郎一定不会拒绝自己,都是这个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白若萱眼中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引起了顾牧的警惕,总算将他从那种陶醉眩晕中拽了出来,他沉了沉脸,心中记了下来,嘴里也毫不客气。

    “都出去吧,我们包间小,容纳不了这许多人!”

    说着,也不等白若萱等人反应过来,随手一挥,就将门狠狠地甩上了,然后他还不忘瞪了阿大他们——都是他们没用,才让白若萱这个疯女人不请自来,还让她记恨了安儿!

    阿大看懂了公子的眼神,只觉得冤枉极了,这包间阳台虽然是敞开式,但阳台和阳台之间是有帷幕阻隔的,公子只顾着和郡主甜甜蜜蜜,连帷幕都忘了拉,怎么能怪他们呢?

    真是委屈死了!

    顾牧此时此刻哪里顾得上他的委屈,他自己都委屈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他发现,清安调戏了他一把后,居然不理他了!只见清安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平台上,仿佛刚才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无心之举,现在更是一眼都没看他,把他撇在一边!

    清安此时倒真顾不上安抚顾牧的情绪,台上的花魁们的拿手绝活的确让人耳目一新,纵然是寻常的琴棋书画,也被她们玩出了花儿来,而最先上台的,还只不过是三等花魁而已!

    清安极少看到这样没有框架束缚的自由演绎,感觉比在宫中观赏的宫廷歌舞都更加新鲜,更加生动,透出一股勃勃的生命力!

    一时间,包间里彻底安静下来,直到,——“下面上台的是芳怡馆上任花魁云裳姑娘,她为我们带来了的是琴曲《十面埋伏》。”

    平台上骤然传来一个极其耳熟的名字,清安一个机灵,从纯粹的欣赏中回过神来,原来节目已经过了泰半,目前上台的已经是各家青楼的台柱子花魁了,而云裳,则是芳怡馆的代表!

    清安不自觉地偷瞟了顾牧一眼,谁知正好对上顾牧好整以暇的戏谑目光,顿时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窘迫,好似她做了什么心虚理亏的事情一般。

    “我与云裳没什么,退婚也是在应家败落前,我人品也没问题,你放心!”顾牧忽然含笑开口。

    “那是你的私事,跟我说什么?”清安蹙着眉头,甩了一句。

    顾牧神色平静,仿佛之前的情绪外露只是清安的错觉,面对清安口不对心的话,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只是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既危险又邪肆的暗芒。

    “那你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终于发现我的好了?”

    顾牧的声音忽然变了个调儿,轻轻的,热热的,在耳畔响起,仿佛被拔得透明细长的糖丝,缠绵不断。

    清安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专注地盯着台上。

    顾牧无声地一笑,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被那双素白小手搅得皱巴巴的衣角,觉得还是适可而止的好,真把安儿惹得翻脸了,难受得还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小姑娘,一丝儿注意力都没有旁顾,也就不知道,台上那一身霜色长裙分外清澈高雅的女子,正用隐晦的目光,期待地扫视着各个包厢,而后,一下子锁定了他的身影。

    但他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却在瞬间击垮了女子的全部自信和情怀!

    陌上少年,足风流,公子无双,可惜从来不曾属于她!

    一串铿锵浑厚的旋律,如一阵急雨,刹那间笼罩了全场!

    如泉水撞上山石,如翠竹被劲风吹弯,如暴雨拍打着水面,如悬崖上的孤花昂首迎接磨难——

    人如娇花,心如松竹,人折意不屈!

    一曲作罢,满场寂静,众人只觉得耳目为之一清,大半场百花会积累的脂粉浮华被清扫一空,特别神清气爽,然而待众人回过神来,准备投掷绢花时,佳人已经消失在台上。

    仿佛众人之前经受的一番震耳发聩的精神洗礼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好一朵雨中白茶,曲子美,意境更美。顾长风,就算不能娶她做妻,赎回去红袖添香也是美谈啊!”

    这倒是清安的真心话,虽然云裳姑娘从未婚妻沦落成妾有些不公平,但这样外柔内韧的女子就此沦落风尘,未免太过可惜了。

    完完整整听完整支曲子,清安纵是心底有些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确优秀,倘若她未曾沦落青楼,倒未必配不上顾牧,反而,因为顾牧在坊间的名声,只怕在世人眼里,倒是顾牧配不上她了!

    她不由得感叹,也有些物伤其类的惆怅,虽然早已从前世的噩梦中清醒,但午夜梦回时,她偶尔也会想到那个可怕的午后,心情便会陡然低落,很久很久也难以恢复。

    顾牧眸光一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皱的长眉显示出他并不怎么愉悦的内心,脸色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听了清安的话,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淡淡地道,“她也就只有琴技拿得出手了,你想不想见见她?”

    想不想见她?这个问题难住了清安。

    要说不想见,顾牧会不会产生误会?以为自己看不起他的前未婚妻,难免会扫了顾牧的面子。

    可是,要见她又干嘛呢?再怎么欣赏对方,那也是顾牧的前未婚妻,如今身份更是尴尬,自己搅合在其中算怎么回事?又以什么立场去见云裳?

    顾牧一言不发地等着清安做决定,清安挣扎了半晌,还是婉言拒绝了,“云裳姑娘品行高洁,以往发生的种种只怕都是她心中的伤疤,如今身份尴尬,我一个外人,贸然见她,只怕会掀起她的旧伤,何必为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就去伤害他人呢?”

    顾牧目光一闪,仿佛笃定了什么,情绪瞬间从阴郁转向晴朗,俊美深邃的面孔,纵然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也有种令人心醉神迷的妖异,“——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别后悔!”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清安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但对于顾牧提到的“将来”二字,还是下意识地回避了。

    云裳之后,几位花魁表现也不俗,可惜有云裳这番超脱流俗的表演珠玉在前,竟再无一人能够打动评委们,这一届的花魁之冠,便落在了云裳身上!

    “请云裳姑娘上前来。”

    平台上,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可惜,她重复了两次,云裳也没有出现。

    现场一阵哗然。

    “怎么回事?”

    “云裳姑娘那么骄傲的人,看不上花冠也是寻常。”

    “什么骄傲?再骄傲她也只是个花魁,敢拒绝花冠,可真是勇气可嘉!”

    “别说了,说不定是人家出了什么事呢?百花会举办了这么多届,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花冠,这云裳姑娘要是不想要,干嘛报名?”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出了炉。

    二楼靠左的包厢,身着宝蓝锦衣的倨傲男人,始终分了四分注意力在顾牧的包厢,但是双方的包厢只形成了微微的弧度,对那里的情形看得不甚分明,而白若萱狼狈地从那里退回自己包厢的情景,他却是尽收眼底。

    这时,门口被打开一条缝,一道黑影青烟般钻了进来,无声无息地匍匐在玄衣男人的脚下。

    “回主子,属下幸不辱命。”

    倨傲男人眉头一挑,伸出手来,那黑影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卷册子,男人随手翻了翻,浓眉一挑,倍显自信高傲,“应老儿骨头硬,可惜没生个骨头同样硬的女儿,敢用假账册糊弄本王,看看,这真账册最后不还是落到我手中?”

    那黑影和他背后那面白无须的下人仿佛没有听见男人的自言自语,男人大略翻了一遍,满意地合上册子,塞进自己的怀里。

    啜了一口茶,他才满意地问道,“后续可处理干净了?”

    那黑影低声道,“属下将她挂在了梁上,勒了三道,亲眼看她断气,才离开的。”

    “很好,”男人满意地点头,随即站起来,一甩袖子,“走吧,看老三这回还能怎么办。百花会,呵,也不过如此!”

    包厢里的人趁着外面的混乱悄然离去,看似无人察觉,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他人眼中。

    “清安,你一个人先待一会,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清安心知他大约是要去云裳那里,抿了抿嘴,点点头,“我没事,要是你结束了没回来,我就先回去,我认识路,放心吧。”

    顾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不知是有意无意,到底只带走了阿大和东西,留下了南北两名小厮。

    随着顾牧的离去,清安平静的心绪也被打乱了,只觉得心头乱糟糟的,对台下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顾牧临出去前的眼神,不知怎么,就让她有种心慌气短的感觉,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

    “……搞什么,真是蓝颜祸水……”

    流云等人只觉得气氛骤然变得压抑沉默,也不敢再说什么,对清安不自觉的嘀咕出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却也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倒是小南小北,暗暗对视后,心底却涌起一股喜悦之情,心想靖安郡主这表现,好像传说中的吃醋啊,这么说,他家公子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哇……

    顾牧绕过了偌大的桃林,避开了所有光亮之处,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掠在空中,脚不沾地,眨眼间就来到了芳怡馆第三层,他连停顿都不曾停顿一下,脚下轻轻一踢,整个人平地而起,轻飘飘地就落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而这座小楼的内间,一道白衣身影正摇摇摆摆地爬起来,不断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

    她的身边,是一条隔断的长绢。

    顾牧进来的时候,她刚刚整理好仪容,霜衣改成了一身白色的麻布孝服,头上什么都没戴,只簪了一朵白色小花,素颜朝天,颈中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却丝毫无损她那士族贵女的优雅从容。

    她清澈的眸底沧桑尽显,面色却十分平静,一种豁出去后的平静。

    顾牧看了她半晌,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冷漠,语调是那样的冷酷,在清安面前从未展现过的无情一面,才是他性格中的主宰,真正的面目。

    所有鹰卫,敬他,更怕他。

    云裳身子微微一颤,她终于弄明白公子心上人的身份,但同时,她的小动作也落入了公子眼中,彻底惹来了公子的厌弃——公子一向眼里不揉沙子,更何况她还一时没忍住嫉妒心,针对公子的心上人出过几次手,公子能容忍她亲手将应家仇人送上绝境,已经是看在她多年效劳的份上,格外宽容了。

    见云裳低头不语,顾牧便知道,云裳果真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他派人清理那些贵女对付清安的小手段,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也会插手其中,他原先还奇怪云裳早有赴死之心,怎么却不声不响地拖了两年,他对云裳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谁知人家打消赴死之心,居然是为了对付他的安儿,这让他如何能够容忍?

    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顾牧不再多说什么废话,冷冷地道,“看在应大人一生清白忠良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也算是给应家留一线血脉,只是鹰卫的规矩你也清楚,服了这粒‘断前尘’,你就可以走了!”

    说着,伸手扔过去一个小瓷瓶,小瓷瓶里装着一粒药,服了它就能忘记前尘往事,从此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按说鹰卫是至死都不能脱队的,但是也有极个别贡献重大或情况特殊者,在完成指定任务后,便允许服下一粒‘断前尘’,忘却所有前尘,却能保住性命。

    虽然,这些年的生活以及受过的伤,定然会于寿数有碍,但只要有心调养,总能生下一儿半女,养到能够独立生活的时候——顾牧漠然地想到。

    “……多谢公子,应娴走了,盼公子今后心想事成,一生顺遂。”

    纤弱如柳的女子,一身寒凉孝衣,在门后跪扶下来,语带哽咽,宛若一朵凋零落地的白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