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图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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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溪晚上如法炮制,再弄了一顿夜宵,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和衣睡去。

    她在野外生存这一门上的造诣,仅仅次于风水一筹,俗话说久病成医,她前世自从记事以来,便常年与师父师兄跋山涉水,寻龙点穴,因此这些事情熟的不能再熟了,再加上她记忆中有这一片的详情,因此很快便找到了可供休息的地方。

    再采了一些艾草,熏着驱虫,这样便准备妥当了。

    一夜无话。

    柴溪的父亲昨晚并未归家,因此神像安安稳稳的在屋中呆了一个晚上,开始与房屋中的风水结合起来。屋子的气场本来就并非什么好风水,再加上多了一个新住户,竟然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屋后那一株桑树的叶子哗哗作响。

    如果是柴溪在这里,便可以看出来,她做的事情已经开始起效了。

    大凶之兆。

    在风水之中,尤其是房屋住宅风水之中,桑树一向是以负面的形象出现的,乃是四种不宜种植,易于引来木煞的植物之一。除了之外,还有槐树,柳树,杨树。古人有云:“前不栽桑,后不植柳。”顾名思义,就是房屋前面不能栽种桑树,而屋后不能栽种柳树。

    桑树音“sang”,与丧同音,因此多半与丧事联系起来,如果在门前种植桑树,那么相当于出门看到“丧”,意味着每一次出门,都要迎接丧事,这是大不吉。而柴溪之前住的这家屋子,桑树乃是栽在屋后,虽然也不吉利,但是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远远逊色于栽在屋门正面的。

    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风水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需要因地制宜的,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神奇,从来都没有两处一模一样的风水。而风水学一般说的都是最标准的风水形制,很多时候现实之中并没有那么完美风水,因此这考究的就是风水师的水平了、

    这里的风水乍一看之下似乎只是有一颗不太吉利的桑树,但是实际上,本来就有成为凶地的潜质。原因就在于村子的布局了。这个村子与对面王大娘所在的村子是完全对称的,正好落在凤凰两翅之上。而王大娘所在的村子在左边,而柴溪家所在的村子在右方。

    而且左边村子的村口朝向左边,右边村子的村口开在右边。柴溪家在右边村子的入口处,正是这一片最右边的一间房,但是偏偏屋子开口却是与村口相反的,是向左开的。也就是说,这株桑树在柴溪家看来是房屋背后,可是在整个村子来看,却是在最前方的。

    个人住所的风水与整个村的风水是相冲的,再加上柴溪动的手脚,邪神被供奉在屋子中,居然一炷香都没有,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家既然已经到了屋子里了,哪里会甘心呢,肯定会将人狠狠地收拾一顿的。这种邪神下手从来要多狠有多狠,目标赶尽杀绝,从来都不懂得留手的。

    露宿野外肯定不可能睡得太沉,因此天刚蒙蒙亮,柴溪便醒了过来。

    她起了个大早,去河边打了水洗漱,将自己收拾妥帖了,再用了一顿早饭,只是几个野果子,酸的牙掉了一半,勉强填了肚子,才又一次去了昨天选好的位置遥遥观察情况。昨天天色昏暗,因此没有被人发现,但是现在是白日,可就得讲究点了。

    柴溪简单以玉葫芦这个法器为阵眼,几块石头为基点,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没什么大用处,只有扭曲视线的作用,制造视觉盲点,当人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会因为受到阵法影响,从而看不到她。

    这种只是最基础的障眼法,只能骗眼睛,如果走过来的话,是挡不住的。不过这里位置十分好,居高临下往下看一览无余,倒是底下往上看,本来就看不清楚,再加上阵法影响,一定一片模糊,不会有谁没事儿跑过来的。有阵法拖延,看到人过来,时间也够柴溪转移了。

    没过多久,村子之中有了稀稀落落的人声,有人起来活动了。不过这村子之中的人,大部分连工作都没有,但凡有个工作,也不至于呆在这么穷困的地方,都去县城谋生了,这里留下来的人是什么样子,也可想而知了。

    柴溪的父亲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的时候,才醉醺醺的回来了。他昨天得了一笔钱,自然过的十分愉快,胡乱折腾了一朽,又跟人约好了付出订金,再买一个媳妇儿进来的事情,因此回来的时候还哼着不着调的歌儿,十足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一进屋,便有一阵阴风吹来。

    屋中的神像眼中似乎生起了幽幽的绿火。

    神像需要香火供奉,但是如今柴溪将神请来整整一晚了,却一丝一毫香火都没有,她身上有着法器护身,而且一举一动,都符合请神的规矩,神像短时间无法透过法器的保护伤到她,因此这利息,只能找别人来取了。

    自从柴溪将神像布置到屋子中以来,他是第一个回来的人,自然被视为了猎物。

    被一双充满着阴冷与恶意的眼睛盯着,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骂道:“死丫头,我回来了,还不出来!”此时酒意未退,他显然忘记了柴溪已经被他卖掉了。习惯了拿女儿当下人使唤,呼来喝去,他显然没有觉得自己做法有什么问题。

    屋中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推门而入,看到与离开之前似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屋子,记忆才慢慢回炉,想起那个吃白饭的那个死丫头已经不见了,他才骂了一句脏话,掀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桌子,打算去卧室里面先睡一会,然后再去喝酒。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娘也赶过来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她,连她儿子王瘸子也一起来了。

    王瘸子与王大娘生的并不像,可能因为脾气不好的关系,明明年纪才四十,看上去却比实际年纪还大,顶着一头地中海,中间略有点秃顶,他的右脚看上去有些畸形,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也没有到走不动的地步。

    昨日回了家,听说自己煮熟的媳妇儿飞走了,再加上王大娘把他扔在屋子里,竟然连午饭都没有做,让他活活饿了一顿,王瘸子火气大的很。等到王大娘回来,根本不管她是自己母亲,王瘸子发了好大一顿火,把王大娘喷成了狗。然后才说王大娘指望不上,自己明天亲自去。

    王大娘遇到这个儿子,那身泼辣劲儿根本一分都显不出来,并不敢反驳,只能诺诺应声,因此他们母子两难得起了个早。王大娘又挨了一顿骂,才把自己儿子叫了起来,两个人翻山赶过来找人要结果。

    “李三,还不出来!你昨晚死哪里去了?”

    柴溪的父亲姓李,因为在村子之中有个诨号叫做三哥,因此都叫他李三。两家村子一个是王家村,一个是李家村,都是十分俗气的姓氏,只不过因为柴溪是个丫头片子,他连跟他取名字的兴趣都没有,柴溪乃是随母亲姓的,不然的话,她的名字大概就是死丫头了。

    李三还没睡着,听到王大娘的声音,便是一阵头痛,他摸了摸头,实在受不了王大娘那张仿佛永远闭不上的嘴巴,只得晃晃荡荡的出了屋子,此时他因为从王大娘那里得了钱,拿人手短,态度倒是不错,说:“是亲家母啊,一大清早就来啦……哎?那死丫头你们没带来?”

    话还没有说完呢,王瘸子就呸了一口痰,说:“李三你这东西还敢说这话。”

    他们正是因为柴溪跑了过来的,李三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瘸子自然忍不住了。

    李三愣了一下,王瘸子那口正好喷到了他的脸上。

    屋中的神像仿佛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下一秒,便有一道道无形的黑气,慢慢融入了李三的身体中。

    邪神不仅仅需要香火,它也可以吸收人的精气,生气,让人一天天虚弱下去。既然现在它被“供奉”在李三的家中,自然不会看着他吃亏,当助他一臂之力。只是这样的帮助,却是得要付出极大极大地代价的。

    正是因为这屋子开口与村子开口完全相反,风水相冲的缘故,邪神比柴溪料的还早,便发挥了作用。

    李三猛然大怒,他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再被神像产生的煞气影响,更是怒气满盈。他伸出手臂抓住了王瘸子,用力一摔,说:“王瘸子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他妈的老子还是你岳父,你他妈怎么对老子的?不想活了是吧?老子成全你。”

    王瘸子瘸了一条腿,本来立的就不稳,这么一下子,当然就倒在了地上。

    见到自己儿子竟然被大到在地,王大娘一声尖叫,说:“李三儿你敢动老娘儿子,老娘跟你拼了!”说着,便毫无顾忌的向着李三压了过来,又是哭又是闹,再用手抓,用牙齿咬,这发起疯来,战斗力斐然,一时之间,竟然站了上风。

    可是李三又哪里是吃素的?他有着神像相助,又是主场作战,一时之间吃亏,身上多了一些伤口,可是这些都是无关轻重的小伤,并不伤及根本。他骂了王大娘几句疯婆子,也再不留手,扭着王大娘与王瘸子娘俩儿就往死里按着打。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村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可是双方打得这么厉害,一时之间,他们也不过只敢在外面说两句劝架的风凉话,可不敢亲自下场,不然说不定也得被打一顿,简直吃力不讨好。而且目前是李三压着王大娘两人打,他是本村的,王大娘他们是外村的,自然分出了亲疏。

    如此一来,直到王瘸子硬生生被打的头上出了血,才有人干涉了起来。王家村和李家村打断骨头连着筋骨,互相之间关系不好也不坏,打了便打了,但是真要出打出来人命,他们这些到时候也不好跟亲戚交代。

    可是此时两人都已经打疯了,李三眸子一片赤红,俨然已经不清醒了,而王瘸子似乎是头部受到了重击,昏迷了过去,王大娘看到儿子这样,自然是小宇宙爆发,虽然没有外物相助,可是也不落下风。只不过因为还要护着自己儿子,才有一丝清明。

    那个想要劝架的离得近了,险些挨了一招,顿时吓得退后了。

    柴溪远远看着。

    神像虽然提前开始发挥了作用,但是如今只呆了半日,影响有限,而且现在来的人越来越多,生气、阳气越来越重,虽然人类的阳气对于这类邪神是大补之物,但是它现在根基不稳,被这么阳气一冲,恐怕就要打退堂鼓了。

    没有关系,这一下子就收了三个主要人,比她想的好多了。

    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