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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那如山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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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飞琼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花,有些慵懒,有些迷离。

    那个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也很快就要到开成庄了。

    从小就听了很多关于那个人的故事,甚至有些都堪称传奇,可却从未想过真有一天会见到他。只是这不是梦,而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许飞琼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虽然外人根本瞧不出什么。

    谁家少女不怀春,哪家妙龄不多情。

    只是许飞琼明白,那个人来到开成庄并不是为了自己,因为不管她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还是会来,而且就在几天后,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

    许飞琼以前并不信命,只是在那一场风波后忽然觉得或许真有所谓的命中注定一说。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像她会见到那个曾经出现在少女的梦中的那个男子,就像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就像很多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着或者即将发生的

    所有的事情一样。

    许飞琼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也不知道很多事情。

    人不都是这样么?

    可是许飞琼觉得自己就是与别人不同,就是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很多事情。

    正瞎想着,就看见那个叫小青的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果盘,有些茶点。

    许飞琼摆了摆手,小青放下茶点又走了出去。

    哎。

    许飞琼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无奈,更是感叹命运无常。

    这个山庄出了问题,而且很严重,尽管人人都知道,却没有人说出来。

    那个人会来,可是还会说出来吗?

    许飞琼一直相信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可是那个人真的是那个人吗?

    有些事情是会变的。

    人,也是会变的。

    将来,是确定的,又是完全不确定的。

    还能回去么?

    回到曾经的那个年代,回到那个熟悉的年代,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许飞琼不知道,也不确定。

    她只是在期待着那个人来,至少还有希望,至少还能见到那个有趣的人。

    那个有趣的人到底是谁呢?

    江湖中有很多有趣的人。

    比如仙盗,比如哭弥陀,比如西门小雪,这些显然不是许飞琼期待的那个人。

    当然释道安也是个有趣的人。

    释道安觉得很有趣,一个胖老头和一猎户打了起来,岂不是很有趣。

    总爱笑眯眯的胖老头曾经见过释道安,所以觉得释道安不但无趣,反而觉得有些可恨。

    人,很多时候都是虚伪的。

    所以胖老头脸上笑眯眯地看着中年汉子,心里却是把释道安骂了个遍。

    胖老头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成为像少主人那样的人,应该就可以对着释道安骂出口了。

    笑眯眯的胖老头忽然觉得自己有想法了,而且是很不好的想法。

    中年汉子当然不知道笑眯眯的胖老头的想法,只是觉得释道安是个挺有趣的人。

    所以中年汉子伸手拿出了背上的那张巨弓,然后右手搭在了弦上。

    中年汉子长着一张普通的脸,穿着一身普通蓑衣,戴着一顶普通的斗笠,穿着一双普通的草鞋,看着就像一个普通的猎户。

    有些人看着普通,可却并不普通。

    中年汉子握住弓弦的那一刻,忽然地就从一个普通的猎户变成了一个江湖的游侠。

    江湖游侠儿,仗义行四方。

    掌中剑气狂,手下刀无两。

    蓑衣小毛驴,满弓箭无双。

    千军取上将,身名山河藏。

    悠过枫林醉,飞箭断重浪。

    斩去胡客缨,笑过楼兰王。

    一怒杀十将,百年亦流芳。

    但要侠骨香,醉卧逍遥乡。

    忠义世上英,江湖好儿郎。

    释道安忽然哼起了小曲,虽然哼的一点都不着调。

    可是笑眯眯的老头脸色却已经变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锤,十八般兵器,各有千秋。

    十八般兵器之外,尚有各种奇门兵器。

    可是弓箭却不属于十八般兵器,亦不属于奇门兵器,使用者甚少。

    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胖老头的脸色不好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而是因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低估这个人了。

    这个人的箭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要更锋利。

    会挽雕弓如满月。

    中年汉子在拉弓,拉得很慢,拉得很久,于是弓就变成了一轮满月。

    不是看着是满月,而是真的出现了满月。

    小姑娘怔怔地望着中年汉子,嘴巴张的大大的,惊讶的不得了。

    大白天的怎么会出现满月?

    小姑娘不解,所以吃惊,于是揉了揉眼睛,发现满月又不见了。

    小姑娘更不解,更觉得奇怪。

    胖老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里却是很慎重。

    据传那个人曾经将箭术练至天人之境,纵横江湖数十年未逢敌手。

    中年汉子会不会与那个人有关?

    箭术这么像,难道真是那个人的道统?

    胖老头的指尖有微微白光闪过。

    袖里刀。

    刀在,却未出手。

    时机不对,只能等,而等待却是一件并不寻常的事情。

    懂得等待的人往往是成就大事的人。

    胖老头懂得等待,所以他的刀也很出名,在江湖上也排的上号。

    胖老头很自信,所以他不躲。

    躲就是逃避,逃避就是输。

    若是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还在江湖上混什么。

    很多时候,怕的不是输,而是不敢面对。

    胖老头不会躲,有刀在手,何惧也。

    中年汉子终于将弓弦拉到了尽头。

    有微风,带着些许湿气,从西吹到东。

    有箭凌空,带出了一条彩虹。

    中年汉子的弓还在,箭却破空而出,其速甚急,却没有任何的箭声掠过。

    箭在飞,却并不是直线,带着一种旋转升空而起,然后俯冲而下。

    瞬息之间,箭在眼前。

    胖老头伸手,刀出,刀刃披在箭尖上,却没有拦住这疾驰的箭。

    胖老头脸色顿变,真气流转,十成的内力涌出。

    袖里刀已经与箭相交,却未料到箭势如此重,就像迎面扑来一座山。

    据传那个人的箭术可断大江,可破万浪,中年汉子的箭术亦不差。

    挟着山势的一箭。

    江湖百晓生曾编纂过一部《江湖春秋》,其中言道对敌之道,乃是气武兵术智天机。

    天者,地理也。如这山势,箭在山中,山随箭后,何为箭,何为山?

    山是山,箭是箭,唯势而已。

    胖老头的袖里刀终于出手,十字闪,双格箭尖。

    左手刀与右手刀叠在一起,内力一处,胜负不远。

    胖老头拦住了这如山的一箭,却是没有胜利的喜悦。

    身下的那匹马承受不住如山的气势,已经跌倒在地,而胖老头退后了十丈左右。

    胖老头看了看围了过来的众人,又望了望中年汉子和释道安。

    “不知公子觉得表演的如何?”

    释道安点点头道:“很好,箭是箭,刀是刀。”

    胖老头一怔,随即明白了释道安的意思,一抱拳道:“多谢公子指点。若是有空,希望公子可一去天山,我家少主可是对公子希冀的很。”

    释道安道:“我也有数年不曾履天山,到时少不得叨扰了。”

    胖老头道:“我家少主可是巴不得公子多住些时日。老朽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来了去,去了来,人生本就是场聚散。

    中年汉子下了驴,向着释道安一拱手,道:“多谢公子。”

    释道安却是摆了摆手道:“客气了。我就是觉得那只烤鸭滋味还挺好的。”

    中年汉子道:“若是公子不嫌弃,日后可到连环套,保证公子日日可吃到美味。”

    释道安来了兴致,道:“我这个人就是好吃,那咱们可就说好,过些日子可否?”

    中年汉子道:“那就恭候公子大驾。俞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几个骑着瘦小毛驴的壮汉子也走了。

    小姑娘忽然开口道:“刚才那个人使的箭术是不是九重天下九重山,九重山中九重箭?”

    释道安点点头。

    小姑娘很兴奋却是又带着些许奇怪的语气问道:“据说这种箭术连江湖上七大宗师都接不住,那个笑眯眯的胖老头怎么能接得住?难道他也是个大宗师?”

    释道安摇摇头道:“他当然不是大宗师。”

    小姑娘奇道:“那他怎接得住那种箭?”

    释道安望着天山白云悠悠,道:“那那个人还不到九重山的境界。”

    小姑娘恍然大悟,随即又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释道安悠闲地说道:“要是你在江湖上闯荡了许多年,你也会懂很多事情的。”

    小姑娘批了撇嘴:“切。”

    马车慢慢前行,向着东方前行,前面不是很远的地方就是开成庄。

    开成庄有个很出名的女子,此刻正坐在湖边,望着湖中的鱼出神。

    鱼儿很是活泼,偶尔还跳出水面。

    许飞琼在看着鱼发呆,却不因为鱼发呆。

    她忽然想起曾经读过一个庄子的故事。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

    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许飞琼知道这个故事的意思,却不知道这个小故事与现在的开成庄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所以许飞琼也在等一个人。

    年轻的女子在等人,等的却不是情人,而是一个有趣的人。

    情人和有趣的人有时候就是同一个人。

    若不有趣,又怎么会成为情人。

    许飞琼曾经有一个情人,就在那场风波前。

    那个人并不是个有趣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会怎么有这么一个情人。

    现在的自己对那个人完全不感兴趣,可是他总是骚扰,真是讨厌死了。

    女人说的讨厌,很有可能是喜欢,又或许真的就是讨厌。

    许飞琼现在就是很讨厌那个人。

    越是讨厌那个人,就越是期待着另外一个人。

    期待,总是美好的。

    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的期待,总是少不了一个与春天有关的色彩。

    许飞琼没有春天,自从那场该死的风波过后,就满是烦恼。

    天有不测风云。

    这老天还真有不测风云,竟然真的发生了。

    许飞琼觉得自己很倒霉,要不怎么会赶上这种事情。

    祸福总相依。

    或许正是因为那场风波才能有机会见到那个有趣的人吧。

    一封信。

    许飞琼不知道那个人的到来是不是因为那封信。

    如果没有那封信,那个人还会来吗?

    许飞琼不是神仙,当然也知道自己不是神仙,所以不确定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她在等着一个人。

    那个人会来,即便不能解决目前的事情,可能见到那个人,不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许飞琼笑了。

    美人一笑,倾城倾国。

    有人就倾倒在许飞琼的笑意中。

    湖边,凉亭,一个青衣男子伫立良久,目不斜视。

    许飞琼自然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于是觉得有些郁闷。

    站起身来,不看男子一眼,转身走了。

    本不在意,又怎会相视。

    男子不明白许飞琼的心思,也不知道为何会变的如此,只是觉得有些落寞。

    不甘寂寞的人是危险的。

    许飞琼离开了这个男子,却躲不开那从未离开的视线。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你若是我,也不会明白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