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太平局 > 第三十四回 六个秘密

第三十四回 六个秘密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释道安四平八稳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细细品着刚刚煮好的茶,满脸笑意。

    太师椅的旁边站着两个小伙子,赫然是多天前在神女寨见面的朝天和朝地两兄弟。

    朝天年约二十五岁,身着一身土布蓝衫,朝地年约二十四岁,身着一身紫色长袍。

    朝天笑着说道:“安哥今日怎么有空来镖局了?不过可惜,前两天陆七叔才去了西域。”

    释道安心中一动,眉头一抬问道:“西域?出镖吗?”朝天摇摇头,答道:“不是。前两天,就在我们刚到流月城交完镖后的第二天,忽然有人送来一封信,陆七叔看了信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走时说是要到西域去一一趟,

    让我们哥俩自己回临安。”

    释道安问道:“可知道信中说些什么内容?”

    朝天又是一摇头道:“不清楚。当时陆七叔看完信,脸色白的吓人,然后就走了。”

    释道安想了一下,问道:“那是否看清送信来的人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装扮?”

    这时朝地答道:“这个我知道,还是我将那人领进来见的陆七叔。”

    释道安看了一眼朝地,问道:“具体情况如何?”朝地答道:“那天我正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听到身后有人问是否是太平镖局。我回头一看,就见是一个一身黑衣打扮的年轻人,估计也就二十来岁,看起来风尘仆仆,鞋

    上更是有些干巴巴的泥土,脸上也是黑黢黢的,就像是多天未洗似的。我问他是否要托镖,可那人却说是给陆七叔送信,而且必须是当面成交。”“当时那人急匆匆的,脸上更是一副着急把火的样子。我本来是想代那人交给陆七叔,毕竟不知道此人来历,我怕万一是对镖局不利的人,所以就要那人将信叫出来,可是那人就是不答应,说是必须亲自交给陆七叔,不能由别人代劳,而且还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陆七叔出来。后来,我想也许真的会另有隐情,于是就让一个镖局的伙计

    去将陆七叔请了出来。虽知道陆七叔一看完,就马上跟那人走了。”

    释道安听完,又问道:“那人是否有什么特征?”

    朝地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征,感觉就像是一个大户家的长工的样子。”

    停了一下,朝地又说道:“不过好像,那人的衣服总是紧紧的就像绑在身上似的。”

    释道安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那人身上或是脸上是否有什么特征?”朝地歪着头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来了,虽然那人全身被黑色的衣服紧紧地裹着,不过在那人进门时,我曾看见那人的脖颈处有点刺青露出,看不清全部的图画,不过

    感觉像是羽毛的样子。”

    释道安摸着下巴,嘴角微微上翘,像是确定了某些事情,道:“原来如此。”

    朝天问道:“安哥知道那人是谁?”

    释道安笑笑道:“不知道,不过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人来自什么地方。”

    朝天问道:“来自什么地方?”

    释道安又是笑了一声,道:“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朝地在旁边问道:“什么事情不能知道呀。”

    朝天捅了捅朝地,小声地说道:“别问了,安哥说不要知道当然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朝地撇撇嘴道:“不问就不问了。”

    释道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兄弟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

    茶香飘飘,屋内弥漫着香气。

    释道安又喝了一杯茶,说道:“现在李三爷在哪儿?”

    朝天想了想,道:“按镖局的规矩来推算,现在大概会在洛阳吧。”

    释道安沉吟了一下,然后道:“现在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办。”

    朝天和朝地齐声应道:“安哥请吩咐。”

    释道安正色道:“这两件事很重要,必须马上去办,而且不准对外人提及。”

    朝天道:“安哥放心,我兄弟自会办妥的。”

    释道安点点头道:“第一,你们现在马上去洛阳见李三爷,告诉他一句话。”

    朝天道:“什么话?”

    释道安道:“风雨故人来。”

    朝天一愣道:“风雨故人来?”

    释道安道:“不错,你就跟李三爷说这句话,他会明白什么意思的。”

    朝天点点头,没有多想原因,道:“记住了。”

    释道安又道:“第二,你们到洛阳后还要去见一下明二爷,替我打听件事情。”

    朝天问道:“什么事情?”

    释道安轻声说了几句,朝天点头应声道:“放心吧,此事我兄弟二人定会办妥。”

    释道安笑了笑,道:“如此,那就赶紧去吧,我还等着回信呢。”

    朝天和朝地领命去了,释道安迈着八字步亦回到了平西王府中。

    华灯初上,灯笼刚点,月色迷离。

    平西王府内热热闹闹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即便隔着几条街也能够听得到。

    屋内很安静,静得就像一个也没有一样。

    可是房间却是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老年妇人。

    平西王妃看着释道安,面色略显凝重地问道:“公子真的想知道吗?”

    释道安点点头道:“当然想。”

    平西王妃道:“若是老身不说呢?”

    释道安道:“那我也没办法了。”

    平西王妃道:“可老身看公子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释道安笑笑道:“的确没有。”

    平西王妃道:“如此来说,公子是在为难老身了?”

    释道安道:“若是王妃果真如此想,我也没有办法。”

    平西王妃道:“看来老身不得不说了。”

    释道安道:“若是王妃方便的话,自然可以讲来,晚辈可不敢强求王妃做些什么事情。”

    平西王妃淡然一笑道:“你这还不是在追问吗?”

    释道安打了个哈哈,道:“晚辈可不敢,只是来找王妃来聊聊天,谈些家常罢了。”

    平西王妃正色道:“若是老身今天不说,是否公子仍然会追查下去?”

    释道安道:“王妃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否与密室凶案无关呢?”

    平西王妃道:“看来这一天还是躲不过的。”

    释道安道:“洗耳恭听。”

    平西王妃道:“此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公子听说过三剑门吗?”

    释道安一怔道:“三剑门?”随即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平西王妃笑了笑,道:“估计公子亦未曾听说过。这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小小的门派,现在早已经不复存在了。三剑门的的最后一位掌门有两个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

    个是珞珈山带出的一个小男孩。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命运弄人,数十年前,三剑门还是遭受了灭门之灾,一夜之间全灭。”“小男孩和小女孩就失散了,从此杳无音信。后来那个小女孩来到了西城,认识了另外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子很普通,可是却有着不普通的人生。因为这个小男孩一步

    步地从一个小兵做起,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一直做到大将军,后来更是追随先帝爷鞍前马后征战天下,后更是被封为异姓王,镇守边疆。”“可这个小男孩却从未忘记过小女孩,甚至后来一直把她待在身边,精心呵护,照顾的更是无微不至,后来两人结为连理,小女孩跟随小男孩来到了边陲,有了孩子,有了

    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这个小男孩就是如今的平西王,而那个小女孩就是老身。”

    释道安听完这些,问道:“可这些和那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平西王妃平静地说道:“当年和小女孩一起幸存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水水水道人。”

    释道安一惊,问道:“什么?水水水道人?”

    平西王妃道:“不错,老身和水水水道人就是当年的那对小师兄妹。”

    释道安有些奇怪地问道:“可据释某所知,水水水道人好像是瓮剑山的人。”

    平西王妃笑笑,道:“看来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连瓮剑山都知道。”

    释道安亦是无奈地笑笑道:“瓮剑山,一个隐在世外的庞大门派,若想不知恐怕都难呀。”平西王妃道:“水师兄在三剑门惨案之后,巧遇一个云游在外的瓮剑山的弟子,被带回了瓮剑山,成为了瓮剑山的外门弟子。数年后,水师兄下山后才入齐乐庄。所以世人

    皆知水师兄是从齐乐庄出来的,更是名列江南十大名剑之首,可是却鲜有人知瓮剑山之事,更是没有人知道昔年的那个小小的门派三剑门。”

    释道安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是人们不能知道的,而有些事情却是人们忘记的。

    究竟哪些应该要去记忆呢,又有哪些该去忘记呢?

    很多事情是有些人故意去隐瞒的,人们并不需要知道事实的真相,皇权只需要顺民。

    是谁的错?这天?这地?还是这天朝的皇权?

    沉默良久,释道安又问道:“那后来如何呢?水水水道人为何又成了三世子的师傅呢?”平西王妃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自然还是因为老身的原因。昔年门中惨变,我和水师兄各分东西,直到数多年前老身与平西王偶游江南,才知道彼此还健在。这许多年过

    去,未曾料到水师兄还是心中牵挂老身,只是见老身已与平西王成亲,且已经生儿育女,生活过得还算是开心,遂罢了心思。”“自此以后,水师兄经常来王府看望老身和王爷,一来二去自然熟识了。后来三世子略微长大一些,王爷正欲为他寻觅一良师教其武艺身法,恰好又赶上水师兄在府中做客

    ,种种机缘之下,水师兄就做了三世子的师傅。”

    释道安听完此言,倒是没有多加细问。

    每个人都有往事,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心事。

    何必催促,何必在意,何必为难彼此。

    放下一些,放宽一些,看淡一些,不是会让彼此更舒心一些吗!

    释道安微微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晚辈还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平西王妃道:“请讲。”

    释道安道:“第一个,晚辈听闻在水水水道人被害之前的那晚,有人见到王妃与水水水道人发生争吵。不知是否有此事?”平西王妃脸色一变,随即又淡然一笑道:“没想到公子连此事亦是知晓。说来那亦是多年以前的旧事了,老身本不想说这些,不过若是公子真能破了此案,能找回三世子,老身即便丢掉老脸亦是无所谓。想必公子早已猜出我和水师兄之间曾经有些感情吧。其实这许多年来,水师兄心中一直有老身,所以才终身未娶,所以才屈身来到流月城

    王府中坐了三世子的师傅。”“那晚老身在凉亭歇息,水师兄忽然现身来见老身。一直以来,水师兄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可是那晚却是忽然现身说有要事

    要和老身说,可是却又吞吞吐吐的不肯直接讲出来。老身觉得很是奇怪。水师兄一向行事洒脱,从不拖泥带水,老身从未见过水师兄如此情形。”“于是老身多问了几句,可水师兄就是不肯细说,只是让哦我平日多加小心而已。所以老身才和水师兄吵了几句。可未曾料到第二晚水师兄就出了事,被人暗害。现在想来

    也许当时水师兄也许是有所察觉吧,可却不知为何不曾对老身讲出。”

    释道安点点头接着道:“那王妃和乐总管接触亦是为了此事?”

    平西王妃点点头道:“不错。水师兄出事之后,我就觉得很可能与那晚水师兄的反应异常有关,于是就让乐总管去点差些事情,可却未料道未过多久乐总管也出了事情。”

    释道安道:“如此说来,也许是乐总管查出了什么事情或是找到某些线索而被人暗害。”

    平西王妃道:“杀人灭口?”释道安点点头:“不错。按王妃所讲,在水水水道人被害之前,行为异常想必是发现了某些端倪,或是觉察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以才会有那般反应。而乐总管就在

    调查水水水道人的事情没多久,就死于同一间密室,如何让人不产生联想,让人觉得这两件事情有所关联?这其中必然有某种隐情。”

    平西王妃道:“老身亦是做此想法,只是却不知道如何再调查下去。”

    释道安笑笑道:“也许晚辈有办法也说不定呢。”说完,未等平西王妃开言,就站起身来一躬,然后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平西王妃一人发怔。

    烛光里,灯影中,人老心念几多缱绻。

    释道安在廊檐下,看着窗户上,凝身不动的平西王妃暗暗摇了摇头。

    此情,此景,是否刺在了释道安的心间,流出了那多年以前的某段往事呢?

    人生满是留恋与怀念,在不经意间流出,醒来时,已然泪满面。

    无关风月,无关生活,只是我们经历着这人生。

    男人,女人。

    一个中年男子,略微沧桑的脸。一个中年韵妇,风雅犹存的身姿。

    释道安和世子妃对坐在灯下,看着彼此,微笑不语。

    世子妃道:“我知道你会来。”

    释道安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

    世子妃道:“你很聪明,可是聪明人却都活不长。”

    释道安道:“你也很聪明,可是你好像很长寿的样子。”

    世子妃道:“我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释道安道:“说吧。”

    世子妃道:“我之所以去见乐一平是因为发现水水水道人和母妃之前好像有问题。”

    释道安道:“这我想到了。”

    世子妃道:“我还发现乐一平好像真的找到了水水水道人被害的某些隐情。”

    释道安道:“哦?什么隐情?”

    世子妃道:“不知道。”

    释道安道:“不知道?”

    世子妃道:“因为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乐一平就死了。”

    释道安道:“既然如此,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世子妃道:“那也未必。”

    释道安道:“为何?”

    世子妃道:“因为我兄长也是因为此事被人暗害的。”

    释道安道:“此话怎讲?”

    世子妃道:“乐一平出事以后,我曾让兄长暗中调查,查到大世子那儿,结果就出事了。”

    释道安道:“难道此事还与大世子有关?”

    世子妃道:“这就是你该调查的事情了。”

    释道安道:“如此说来,你我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世子妃道:“的确不必。”

    释道安道:“最后两个问题。”

    世子妃道:“讲。”

    释道安道:“第一,柴郡主此人如何?”

    世子妃道:“一个好女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儿媳。”

    释道安道:“第二,文逸此人如何?”

    世子妃一愣,随即道:“没有接触,不评说。”

    释道安起身道:“告辞。”

    世子妃一摆手道:“不送。”

    释道安站在树下,看着天边的月亮,想着方才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聪明人,很明显世子妃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

    有些事情不必说,有些事情更不需要挑明,我们都已知道彼此的答案。

    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将我们出卖,可我们却很欣慰。

    释道安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久远到自己还是个孩童时期的事情。

    回忆并不是总是让人开心的,可却又不得不忆起。

    释道安叹了口气,然后又来到了大世子的房门外。

    一个男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可气氛并不融洽。

    大世子看着释道安道:“释公子好像今天很忙的样子。”

    释道安道:“大世子今天也没闲着吧。”

    大世子笑笑,道:“我一直很悠闲呀。”

    释道安道:“听说今天枫林阁内来了个说书的,不知道大世子是否知道呢?”

    大世子道:“倒是听说了。”

    释道安道:“那大世子觉得怎么样呢?”

    大世子道:“坊间趣闻,民俗杂论,不足为信。”

    释道安道:“所谓无风不起浪,就算是捕风捉影,首先也是要先有风。”

    大世子道:“哦?那释公子觉得是什么风呢?”

    释道安道:“听闻大世子与三世子向来不睦,不知可有此事?”

    大世子道:“若是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却忽然多出一个人来和你抢,你心里什么感觉呢?”

    释道安道:“想必会很不舒服吧。”

    大世子道:“的确会很不舒服,尤其这件事还要压在心中多年。”

    释道安道:“这次三世子忽然失踪,想必大世子应该很开心吧?”

    大世子道:“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

    释道安道:“那实际上呢?”

    大世子道:“三弟忽然失踪,释公子觉得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释道安道:“当然是大世子了。”

    大世子道:“不错,忽然莫名其妙的成了嫌疑人,有谁会开心呢?”

    释道安道:“如此说来,三世子失踪一事与大世子无关了?”

    大世子道:“有没有关,应该是你来查,而不是我来告诉你的。”

    释道安无奈地摇摇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还有两个问题想请教大世子。”

    大世子道:“请讲。”

    释道安道:“第一,乐一平出事之前,大世子为何会与他发生争吵?”

    大世子道:“言谈不和罢了。”

    释道安道:“怎讲?”

    大世子道:“只不过想拉拢此人,未得逞而已。”

    释道安道:“第二个问题,去年三世子准备麒麟玉简会的时候,大世子为何会支持?”

    大世子颇为奇怪地问道:“难道我不该支持吗?”

    释道安道:“若是三世子中间出现差池,不是更好吗?”大世子道:“我与老三,虽都觊觎平西王位,却也只是彼此争斗而已,不会更不能影响我平西王府的名声。老三准备麒麟玉简,乃是涉及到我王府声名之事,我岂有不管之

    理?”

    释道安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大世子忽然问道:“怎么,释公子只问这些就可以了吗?”

    释道安颇有兴趣地看着大世子问道:“大世子觉得我应该问些什么事情呢?”

    大世子摇摇头道:“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该问些什么。”

    释道安笑笑道:“你确实不是我,所以你怎么知道我问这些就不够呢。”

    说完此话,释道安一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大世子一人坐在桌前,沉思。

    做人总该留有一线余地。

    有些秘密,明明知道,却不能拆穿,那样生活就没有一点意思了。

    人活着是无聊的,所以才会寻找些有趣的事情,找到人生的目的。

    可是究竟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权势?名利?金钱?还是这天下第一的名头?

    释道安离开了大世子的房间,忽然觉得也许伊叶随风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年的那件事情到底该怪谁呢?又到底是谁的错呢?

    又或者谁都没有错,只是我们只能做那种选择。

    或者每个人都有和大世子一样的时候,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选择,欲望。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无能为力。

    释道安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来到了老管家的房间内。

    一个老男人,一个中年男子。

    临炉而坐,煮茶而聊。

    老管家道:“我在等你。”

    释道安道:“你知道我要来?”

    老管家道:“知道。”

    释道安道:“为何?”

    老管家道:“听说你去了枫林阁?”

    释道安道:“不错。”

    老管家道:“所以老朽才在此等着公子。”

    释道安道:“既如此,那也省的我问了。”老管家道:“去年三世子准备麒麟玉简之事,老朽确实曾去过枫林阁。毕竟江湖之上觊觎麒麟玉简之人不在少数,而麒麟玉简会又是在公开场合举行,王府必须做好万全之

    策。所以老朽曾数次前往枫林阁,想通过枫林阁买些消息,以备不患。”“可是后来却还是发生了密室疑案,麒麟玉简被盗,水水水道人被杀,乐一平被杀,邢云山被杀,甚至现在连三世子都失踪了,此事亦是越来越大。而且平西王现在在朝堂之上亦是树敌颇多,每个敌人都在盯着平西王,此案拖得越久,对王爷越是不利,所以这不仅仅麒麟玉简之事,更是涉及到整个平西王府之事,所以老朽才数次前往枫林

    阁。”

    释道安道:“原来如此。不过晚辈可不是想问这些问题。”

    老管家先是一愣道:“那公子还有何疑问?”

    释道安一伸手道:“两个。”

    老管家道:“哪两个?”

    释道安道:“第一,听闻老管家向来与三世子不睦,为何?”

    老管家笑笑道:“难道看一个人不顺眼需要理由吗?”

    释道安道:“难道不需要吗?”

    老管家道:“当然不需要。就像男人喜欢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根本就没有理由。”

    释道安亦是笑笑道:“老管家果然慧语。”

    停了一下,释道安又接着道:“第二个问题,老管家觉得希蕴和文逸这两个女子怎样?”

    老管家又是一愣道:“希蕴和文逸?”

    释道安道:“北山禅寺希蕴,弦月楼文逸。”

    老管家道:“公子为何问老朽这两个人的事情?”

    释道安笑笑道:“老人家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看人看事自然比我看得透。”老管家亦是笑笑道:“公子客气了,老朽也只是比你多活了几年而已。”斟了杯茶,递到释道安面前,老管家又接着说道:“希蕴,老朽倒是在北山禅寺见过几次,挺活泼的一个人。据闻此女在聚窟山昆吾院习艺,老朽与此人并没有太多来往。至于文逸,老朽倒是未曾见过,不过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此人的传闻。可惜传闻终究是传闻,当不

    得真。”

    释道安道:“天色已晚,晚辈该告辞了。”

    老管家道:“怎么?公子的茶已经喝好了?”

    释道安道:“来日在一起喝茶吧。”

    月色名,无云,晴空。

    往事不可追忆。

    藏在心中的许多年前的情怀,终于还是涌了出来。

    遮不住,掩不住,挡不住。

    不说,不闻,不问,却真实的存在着。

    谁也没有说出口,谁也没有再提曾经的往事,可内心的痛却一直痒着。

    释道安站在院中间,不知道是否也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心痛那些消散的流年。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入侯门,似海深。

    屋内,老管家默默品着有些苦味的茶。

    而释道安却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房间,一个小书童的房间。

    房内,一张圆桌,桌上酒菜具备,两幅筷子,却只坐着一个人。

    思远坐在桌旁斟了一杯酒,然后轻声说道:“释公子既然来了,就进来一起喝杯酒吧。”

    释道安推门而入,看看满桌的酒菜,大方地坐了下来,喝了一杯后笑道:“你是在等人?”

    思远道:“正是。”

    释道安道:“也是在等我吗?”

    思远道:“好像今天等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释道安摸了摸鼻子道:“确实很多。”

    思远道:“看来你在我这儿也到不多长时间了?”

    释道安道:“估计也不会待太久。”

    思远道:“两杯酒如何?”

    释道安道:“正合我意。”

    思远又甄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思远道:“你问吧,我定会如实相告。”

    释道安嘿嘿一笑道:“除了不能告诉我的?”

    思远亦是笑笑道:“不错,除了不能说的。”

    释道安伸出了两个指头。

    思远道:“两个问题?”

    释道安点点头。

    思远道:“第一个?”释道安道:“你从十年前就来到了平西王府,而那时三世子并未得到麒麟玉简,你并不是为了麒麟玉简而到的平西王府。据传,昔年先帝围剿须弥诸天,曾逼迫须弥诸天立

    下誓言,百年内不履中原。所以这第一个问题,你到平西王府究竟是你的事情还是须弥诸天的事情?”

    思远道:“这有何区别吗?”

    释道安点点头:“有。”

    思远道:“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释道安还是点点头道:“可以。”

    思远却是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却非说不可,而且还必须说实话是吗?”

    释道安仍然是点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

    思远道:“说实话,我只能告诉你,潜入平西王府的确是我个人的事情。至于是否与须弥诸天有关,是否是须弥诸天的安排,恐怕我不太方便告知。”

    释道安道:“如此已经说得够多了。”

    思远又甄了一杯酒,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思远道:“第二个问题?”

    释道安道:“文逸接触三世子这件事情是单独行动还是你们合谋?”

    思远道:“这个问题还是必须回答吗?”

    释道安点点头。

    思远道:“绝大部分时间我们是分开行动的,只是偶尔互通消息而已。”

    释道安道:“这酒已经喝完了,我也已经问完了,恐怕要告辞了。”

    思远却是又甄了一杯酒道:“在公子离开之前我也是有两个问题想请教?”

    释道安道:“第一个?”

    思远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密室疑案或是失踪之事,而偏偏问些毫不相关的事情?”

    释道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我问你王府内的这几起案件是不是你做的,或是是不是与你有关,你会如何回答?”

    思远道:“我当然会说与我无关。”

    释道安道:“这就是了。既然我们都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问呢。”

    思远道:“释公子果然想法与人不同。第二个问题,释公子觉得我与案件有关吗?”

    释道安笑笑道:“我觉得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是什么。”

    思远道:“如此说来,释公子心中有答案了?”

    释道安摇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却找不出就行哪儿出了问题。”

    思远道:“既如此,释公子就要多多努力了。”随即又一指桌上的酒,道:“请。”

    释道安看了看思远,又看看思远道:“酒好足矣,不必喝足。你我还有的是喝酒的机会。”

    说完,起身出了房间。

    思远自己喝了一杯酒,然后自语道:“宗主如此看重释道安,究竟是为什么呢?”

    很多事情总归有个原因和结果。

    有些不能说,有些不能问,有些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回忆,往事。已经不会在忆起,已经湮灭在清风里,明月下。

    平西王妃,世子妃,大世子,老管家,思远,甚至包括释道安自己都沉浸在往事中。

    花开自会落,有梦自然就会醒。

    人,总该要面对现实,然后向前走去。

    释道安和玄同并排坐在廊檐下,看着挂在天边的弯月,数着天上寥寥可数的几个星星。

    玄同道:“你快点问,我一会得赶紧睡觉呢,忙了一天,我可够累的了。”

    释道安道:“放心。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玄同道:“第一个是关于麒麟玉简的事情?”

    释道安道:“你知道我要问你麒麟玉简的事情?”

    玄同道:“当然。”

    释道安道:“为何?”玄同道:“王府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一切还不是与当初的麒麟玉简会有关,从三世子得到麒麟玉简开始的。而三世子得到的麒麟玉简就是从我这儿取走的,所以你肯

    定会问麒麟玉简的事情。”

    释道安看着玄同,笑道:“你很聪明嘛!”

    玄同嘻嘻笑道:“那是!”

    释道安接着问道:“那麒麟玉简是怎么回事呢?”玄同说道:“从我记事起,这麒麟玉简就在我身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东西。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四处流浪,直到几年前遇见三世子,他将我带回府中,像

    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待我,我觉得很温暖。”

    释道安道:“那你就从未怀疑过三世子吗?”玄同道:“怀疑什么?怀疑三世子是为了得到麒麟玉简吗?可是这些对我来说无所谓。对于我来说,这麒麟玉简只是个小东西,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而已。我不在乎这个麒麟玉简有什么用,更不关心它的价值,我只知道三世子对我真的很好。就算是为了得到麒麟玉简而故意接近我的,我也很满足,因为这些年三世子真的对我很好。我得

    到的这种温暖绝不是这麒麟玉简能比得了的。”

    释道安默然不语。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常理能猜度的。

    感情,人心,温暖,这些都是软软的留在心里。

    玄同说完之后又说道:“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

    释道安收回了思绪,说道:“你猜呢?”

    玄同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我就知道你第一个问题肯定会问麒麟玉简的事情。”

    释道安道:“其实我也是只有这一个问题的,说是有二个问题,也就是随便说说的。”

    玄同道:“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可就回去休息了。”

    说完,玄同就要起身离去。

    释道安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我现在有第二个问题了。”

    玄同道:“什么问题?”

    释道安道:“想必你也见过柴郡主的画像,不知道你见到画时有何感觉?”

    玄同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呀。就是觉得柴郡主人挺漂亮的,也挺端庄娴静的,面目也挺和善的,应该是个好人吧。”

    释道安道:“只有这些?”

    玄同偏着头道:“有时倒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释道安道:“什么感觉?”玄同道:“我总觉得柴郡主挺面熟的,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她。可是我跟柴郡主差的年纪也太多了,而且柴郡主也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我才多大,又怎么会见过柴郡主

    呢?但是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就像很早前见过柴郡主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释道安点点头道:“的确,这确实挺奇怪的。”

    玄同道:“这下你也问完了,我也该睡觉了,再见啊!”

    说完,玄同独自回屋歇息去了,只留下释道安一个人看着月亮发呆。每个人都有秘密。可是这些与案件有关吗?释道安忽然飞身而立,像远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