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深宫策·青栀传 > 第一百六十章:国丧

第一百六十章:国丧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宋采禾怔了怔,“这,竟然还有这种事。”

    卢盈真的周身散出可怖的气息,“本宫也不愿相信咱们的皇上竟还是个情种。上次本宫和你说了,瑾婕妤现在已经有了孩子,皇上巴心巴肺地护着,帮她瞒着六宫。如果她诞下皇子,我们的启和在他父皇心里必会一落千丈。”

    不管什么事,宋采禾都能忍,只有涉及到孩子,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娘娘可有法子抑制住她盛宠之势?”

    卢盈真微微一笑,里面有着彻骨的寒冷,“有是有,可是这件事,只能你去做了。本宫可以担保,只要你做得完满,瑾婕妤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宋采禾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敛容万福,“求娘娘指点,臣妾为了启和,什么都可以做。”

    卢盈真苍白的脸起了些红晕,“那么你要答应本宫一件事——来日启和登基,必须善待本宫母家。”

    宋采禾指天发了个毒誓,又说:“不仅如此,启和还要奉您为母后皇太后,为您加封。”

    卢盈真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青栀尚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满心里只有父亲的死讯。宫里不许烧纸、不许吊唁,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念诵,希望父亲能够早登极乐。

    卫景昭痛失一员国士,眼中也见到青栀人前倔强不肯掉泪,人后默默感伤的模样,一怒之下下令将李泰平凌迟处死。这三千刀割得满满当当,乃是平嘉元年到现在最重的刑罚,真正是震慑满朝,与此同时,追封傅崇年为太师,极尽死后之荣耀。

    就在平嘉十四年二月下旬,朝廷十分沉重之时,北方传来一则消息,引得朝野振奋。

    卢家所荐的那位将军,五天前率八千军士与纳喇国一万五千人决战于赤钧河畔,以一己之力对抗双倍人数。待援军赶到,卢将军几乎已全军覆没。他甚是骁勇,身负重伤依旧挥刀纵横,最终死于乱军之中。纳喇的损失则更为惨重,一万五千壮士只余两千人。

    因将军以死殉国,也算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卫景昭念及他余下孤儿寡母,大加封赏之外,更是嘉奖卢家,将卢将军的子女记入主脉。

    可母家如此争气,也没能挽救宫里皇后每况愈下的身体。甚至有太医诊过脉后,暗地里摇头,觉得初春三月,必有国丧。

    太医们在皇上面前不敢说假话,卫景昭深知这一点,便去向慎行司施压,促着他们尽快找到迫害皇后的真凶。

    然而宜人自从进了那里,便一口咬定是青栀吩咐她那么多的,即便身受酷刑,也绝不改口,最后更是趁人不备,在牢狱之中以头连续撞墙,血流满面,死于自杀。

    内务府那边同时配合着去查,倒有极大的进展。一个御膳房的宫女承认,是瑾婕妤令她把芦荟的汁水放进衍庆宫的菜中。江佑德紧张不已,亲自拷问,得出一份头头是道的供状,说的是青栀身边的岚秋给了她一些银子,又道芦荟对人身体有好处,她才敢放在御膳里。

    每个线索都指向青栀,卫景昭不好再回避了,只能去看卢盈真时,迟疑地提起这件事。

    卢盈真便道:“都查到这个份上了,人证俱在,皇上不应该立刻提审岚秋、禁足瑾婕妤吗?”

    卫景昭显出一些为难的神色,“皇后也知道,瑾婕妤的父亲才过世没多久,朕另外告知你一件事:瑾婕妤已经有孕。若要此时发作出来,恐对皇嗣不利。”

    卢盈真心里凉得如三尺之冰,“臣妾原不愿为难皇上,但当真想问一句,她的孩子就是孩子,臣妾的孩子就活该枉死么?”

    卫景昭道:“朕没有这么说,只是在这件事上朕还有些疑心,以为还需深查。毕竟瑾婕妤一向不争,怎么会忽然对你下此毒手?何况她现在正怀着孩子,身边离不开岚秋,朕想与皇后商量,晚些再查,但必会给你一个公道。

    “皇上以为,臣妾还等得到吗?”盈真的眼神宛若燃尽的灰,再泛不起一点波澜。

    卫景昭还要说话,盈真闭上了眼,“罢了,就按皇上所说的来吧,希望未来皇上没有后悔的时候才好。”

    压抑的表情和微含讥讽的语气让卫景昭忍了又忍,半晌才握住她的手,“朕对不住你,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天下是你和朕的,没有人能改变。”

    卢盈真慢慢睁开眼,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认真地道:“皇上既不能现在为臣妾伸张公道,不如答应臣妾一事——臣妾没有孩子,以后多半也没有机会再有了,皇上能否将启和正式过到臣妾名下?这样臣妾若是辞世,至少还有个孩子能为臣妾捧灵。”

    这话委实伤情,卫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出门后才发觉自己应得痛快,却没问静妃的意思,于是又下令立刻赶去甘泉宫。

    谁知宋采和十分善解人意,听后当即就说:“臣妾愿意,不仅如此,启和一定也愿意满足皇后娘娘的心愿。”

    卫景昭感慨,打量着这个在后宫里默默无闻多年的女人,“难得涉及骨肉至亲的情况下,你也能为了皇后作出让步。”

    宋采和非常和顺,“皇后娘娘身系国运,臣妾自是盼着她能万事顺遂。”

    这么一说定,卫景昭很快就宣了旨。这事对于年纪尚小的启和倒没多少影响,只不过是母妃变作了静母妃而已。但是对于卢家而言,平白得一皇子,实在是皇帝安稳臣心的一剂猛药。本来为了皇后小产所上的折子一下少了许多,朝廷自今年开年以来终于呈现了祥和之期。

    可皇后的身体已是日薄西山,几乎已是人人皆知的秘密。

    卫景昭曾旁敲侧击地问过青栀御膳的事,青栀懵然地说道:“岚秋日日夜夜陪着嫔妾,若是真有这样的供状,嫔妾确实脱不开干系,但是御膳房一向是皇后娘娘管着的,嫔妾要是有那个本事收买里面的人,怎么不先针对欺负嫔妾的安嫔,而去寻皇后娘娘的麻烦?”

    这个反问太有力,卫景昭的疑心一下被打消很多,但他还是道:“虽然如此,为了服众,等你诞下孩子,还是要查一查岚秋。”

    青栀倒不甚在意,“查一查是可以的,只要不屈打成招便好,嫔妾相信,清白的人最终还是清白。”

    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彩蝶翩跹,花草繁生,春林在风中疏影摇曳。青栀虽不曾完全走出父亲去世的伤心,也仍旧同其他妃嫔一样去侍疾,回来的路上看到这样的景象,胸怀开阔了许多。

    锦绣宫西配殿的茶水点心一应是备好的,青栀到得屋中,才刚刚休息了一会儿,一盏茶没有喝完,整个紫禁城里忽然想起了撞钟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青栀从第一声就开始发怔,岚秋亦是神色紧张,直到最后一声的余音都消散,青栀才轻轻地道:“我数着是二十七下,你呢?”

    岚秋道:“奴婢也是,不多不少,二十七下。”

    青栀肃然了几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西配殿撤去一应颜色艳丽之物,断不可落人口舌。”

    岚秋点了点头,“奴婢先前备了一些白布,想来不多时江公公也会着人往各宫送白幡之类的物什。”

    青栀静默了一会儿才说:“去办你的事吧。”

    那二十七下的钟声昭示着大顺国丧的开始,卫景昭第一个赶到衍庆宫,亲眼见着凌香红肿眼眶为卢盈真小殓。

    那里躺着的是陪伴自己度过整个少年时期的女人,纵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多么喜欢,但在那些岁月里,卫景昭的许多心底话都是讲给她听的。那张面容,自己太过熟悉。

    然而临死前,卢盈真却没有想要见一见卫景昭。

    不知是怎样的怨,怎样的绝望,让她甚至不愿与他道别。

    明艳在床边嚎啕大哭,引得许多宫人跟着默默垂泪。卫景昭站立良久,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默默地搂住明艳,轻轻地拍她的背,小声说:“明艳还有父皇,还有父皇。”

    第二个赶来的人竟是白初微。

    “臣妾来迟了。”白初微神色严肃,行下礼去。

    明艳却回过头去,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初微已被狠狠打到胸口。

    忙有宫女太监上去拦着,撕扯间明艳大声喊叫,“是你这个贱妇,若不是你,我母后怎会心力交瘁?躺在床上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母后!”

    白初微不想和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计较,卫景昭却喝了一声,“明艳,你母后是因小产去世,与柔贵妃并无关系,你口中那些话,是作为一个公主该说的吗?”

    明艳愈加恨恨,激动之下口不择言,“父皇被人迷了心窍,偏听偏信,唯有除了这几个狐媚惑主的人,大顺才能海晏河清!”

    “放肆!”卫景昭动了真怒,上去抓住明艳的肩膀,疾言厉色,“你读了几本书?知道什么是‘狐媚惑主’,什么是‘海晏河清’?快些给你柔母妃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