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41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尽管我曾盘算着要逃脱自己, 但别说逃脱的出口, 我连自我认识的入口都还找不到。

    ——森山大道 《迈向另一个国度》

    “站住,那个女人呢?”

    凌彦齐在楼梯处站定,不确定的语气:“还在她宿舍吧。”

    卢思薇心里不好受, 她暗自发过誓, 自从儿子去新加坡,再也不能打他。本来做错的人是他,该受惩罚的也是他,可这巴掌打出去, 倒是她的内心更受谴责。

    “你什么打算?”

    凌彦齐反问:“我要做什么打算?”他脸露讥笑,“我又没强迫她。”

    “你之前认识那个女人?”

    “昨晚才是第一次见。豪仔没跟你们说么?”

    “他说,没出事前, 你和她就看对了眼。”

    “对啊,所以才会去帮忙。”他挠挠鼻尖,“本来不就是去寻欢的?”

    “你知道那女人姓什么?做什么?”

    “关我什么事?”

    真是酒后乱性?卢思薇不信:“你什么意思?”

    “妈,我能有什么意思?我现在酒醒了, 我知道自己冲动, 我也很懊悔,就当我玩了次一夜情,别揪着不放, 行不行?”凌彦齐揪着眉心, 靠向栏杆。

    短暂的沉默后, 卢思薇再开口:“你就真的那么不喜欢嘉卉?”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女朋友。你有欲望有冲动, ”卢思薇真没想到, 还没来得及和儿子讨论天海的前景,便要讨论他的性冲动,“你该去找她,可你宁愿去找一个妓/女。”

    “你怎么知道她是妓/女?”

    “那个叫刘勇的,就是沙南一带的鸡头,和他有冲突的女人,十有八/九也是这一行。”

    她的语气轻蔑到无以复加,如刺扎在凌彦齐心中。但再想,稍感松慰,她还不知道司芃的真实身份。更也许,她不屑去找。

    卢思薇再说:“阿康也跟我说,叫我不要在女人的问题上管你管得太死。只要你和嘉卉结婚,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女人。”

    起码在这一刻,她知道他确实不开心。

    凌彦齐抬起头看她,轻笑一声,多少有点不以为意的样子。

    “但不仅是你喜欢,也得我点头。条件不高,身家清白、性子温柔简单就好。”

    “知道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又透露不出凌彦齐的情绪。

    “昨晚这种事,没有第二次了,你最好记住,不要逼我对你用手段。”看他颓废的神情,卢思薇又说,“上去洗澡吧。”

    凌彦齐叹气,遵命。心想幸好被辅警看到,当成一则风流轶事。无人去深究他和司芃的关系,也算暂时逃过一劫。

    凌彦齐走后,司芃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洗漱穿衣,然后出去随便吃点东西。手机有提示,咖啡店的银行账户上收到况哲打过来的六万五千元。她便想着,该如何把这钱给分了。

    她发信息给盛姐:“麦子怎样?”盛姐是麦子表妹。当年司芃一去咖啡店,盛姐后脚也跟去了。况哲还埋怨,说咖啡店又不是慈善机构,龙哥怎么可以再三塞人进来。

    “在医院。孩子保不住,引产了。”

    “没了?”

    “没了。”

    “哦。”司芃把那点食之无味的饭菜扒到嘴里,喝了口水,再问,“在哪家医院?病房号?我过去看看。”

    司芃把六万五千块全取出来,放包里背着。去医院的路上看见一家医疗美容院,进去问了声:“能不能洗纹身?”她把手腕上的纹身凑过去,“几年前还洗过一回。”

    “可以打激光,你的纹身面积不大,打几次就差不多了。”

    下午美容院里没什么顾客,美容师直接给司芃打了激光。还好,也不是很疼,每打一针,像是橡皮筋在皮肤上弹跳。

    “打完后会痛啦。”美容师说,“会起水泡,然后结痂,也会痒,可千万不能挠,也不要沾水。只要不是疤痕体质吧,一个星期就好啦。”

    再去医院,病房门前的走廊上随意站着两个平头男子,司芃低头快速走进去。病房里除了麦子眼睁睁地躺在床上,连个看护都没有。

    她转头看到司芃,哼笑一声,又看天花板。司芃把在路边买的几只玫瑰插进花瓶里,她又回头看这娇滴欲翠的花苞儿。

    “你来做什么?”这几年,无论当面还是背地,麦子说过司芃坏话,当然也承认使过绊子。可这女人就像个闷葫芦,从不理会。也没道理现在会过来看她笑话。

    “我把咖啡店关了,店里那些设备,我托人卖了点钱。本来应该给龙哥,他不在,我就给你。”她拿下包,想把那几沓钱都给麦子,又想起外面站着的两人,问:“是便衣吗?”

    见麦子点头,司芃踌躇,又把包背回去。麦子却误会她,哼哼地笑几声。将心比心,她要在司芃的位置,有钱难道还不留着自己花?

    看来拿这么大包钱来是失策。司芃从裤兜里取出短夹,掏出一张银行卡,迅速塞到她枕头下面,低声说:“十万块,存我卡里了,密码是141516。等你出院,自己去取。”

    她起身要走,麦子突然开口:“等等,咖啡店关了,你去哪儿?”

    “哪儿不都可以?”

    “也是,你又没有孩子拖累。”

    司芃想起陈龙的大女儿:“雨菲还好吧。”

    “好个屁,现在住老太婆那儿。”

    老太婆是雨菲亲奶奶。待她不好也是有缘由的,司芃清楚。陈龙有个小他五岁的弟弟,好多年出车祸死了,是人醉酒驾车。人抓到也判了,还赔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可老年丧子,陈龙妈妈过不了那槛,总认为是陈龙做了太多的孽,连累小儿子。不管陈龙平日里孝敬她多少东西,她从没给过好脸色,又怎会突然的喜欢起雨菲来?

    司芃也爱莫能助。麦子又说:“你要没什么事,等会帮我去接下雨菲。”

    她等着她继续说。

    “今天雨菲生日,老太婆肯定装什么也不知道。你带她去趟肯德基或麦当劳,她可爱吃炸鸡翅,要是方便,再多买一个生日蛋糕,给她……。”

    话未说完,麦子的脸偏向另一侧,司芃没回复,她不敢转头,再开口已是控制不住的抖音:“就看在陈龙的面上,她也是他的女儿。”

    “好。”司芃回答一向利落,她瞄一眼墙上挂钟,“去哪儿接?”

    “灵龙中英文学校,知道在哪儿么?”

    “知道。”灵芝区最好的私立小学,十年前的学费就要五六万一年,“今天不是周六吗?”

    “她在学校合唱队,过两天便是六一儿童节,要上台表演节目,下午在彩排。四点四十五分放学。”

    好久都没有回音。麦子擦把眼泪转头过来,想说声谢谢,司芃却不见了。

    她的心头空乎乎的,她恨这个女人恨了四年,到今天才知,那种恨一点都不值钱。

    已经四点二十了,司芃想,她得快点走,才能在四点四十五分到达灵龙国际学校。

    平日熙攘的学校门口,今日里冷清,所以发现陈雨菲并不难。从教室到校门口,十来米的路上,她一直耸拉着脑袋。已过肩的头发散了,没拿皮绳紮起来。穿粉色的形体服,下搭白色裤袜,不经脏,裤管上全是灰印。

    陈龙出事才过半个月,他女儿已从众星捧月中,摔到尘埃里。司芃走到跟前,唤她:“陈雨菲?”

    陈雨菲瞥她一眼,眼神冷漠而警惕。真不是十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司芃一愣,下意识地说:“你妈让我来接你放学。”

    小女孩哼哧一声:“我看上去像很好骗的那种小孩么?白痴!”她推开司芃:“一边去。”说完只往前走。司芃两步就追上:“你妈让我给你过个生日。”

    陈雨菲站住,面无表情地看她:“我不认识你,我妈没你这号朋友。”

    司芃掏出手机:“要不,你给你妈,哦,你妈在医院,给你盛姨打个电话,我是她咖啡店的同事。”

    陈雨菲和她表姨说几句,又把手机还回来,看司芃时,眼神里多了点狐疑和好奇:“你就是咖啡店那个婊……”赶紧改口,“女的?”

    “什么女的?”

    “我妈说的,我爸有好多女人,你是他养咖啡店的那个。”

    “算是吧。”司芃懒得和她说清楚,“你奶奶手机号码多少?我带你出去,得跟她说一声。”

    “跟她说干什么?”

    “你没按时回家,她会着急。”

    “着急个鬼!我巴不得气死她们。”

    司芃站住不走。陈雨菲凶她:“干嘛不走!”

    “不打电话回去报备一声,就不走。还有,你要再这么凶,拉倒,生日也别过了。”

    陈雨菲恨恨看着司芃。司芃不理睬她,点开手机玩游戏。过十分钟,这女孩才过来服输:“我奶奶经常接不到电话,打我婶婶的。”

    电话通知后,司芃才带她离开。陈雨菲又开始霸道:“你怎么给我过生日?”

    往年她过生日,可都是一场盛大的派对。司芃说:“你妈说了,带你吃几对鸡翅,买个蛋糕,就可以了。”

    “打发乞丐呢!是我过生日,吃什么得听我的。”对面广场正好有一家哈根达斯,陈雨菲飞奔过去,朝柜台喊:“给我一款小公主的冰淇淋蛋糕。”

    服务员愣住:“请问有预约么?”

    陈雨菲眉毛一立:“预约什么啊,我现在就要,你们现做。”

    司芃追进来问:“你要什么?”陈雨菲指向冷藏橱窗:“这个。”

    服务员说:“不好意思,那是我们为客户预留的。”

    那蛋糕不小,且全是冰淇淋,一个人吃不完。陈雨菲说:“不还有你嘛。”司芃摇头,说:“我今天不吃冷的。你换别的。”

    于是,陈雨菲朝服务员伸出两个手掌:“那给我十个冰淇淋球。香草、巧克力、抹茶、……”服务员望向司芃,司芃打断她:“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陈雨菲愤怒地放下手臂:“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冰淇淋了,今天不是我过生日!”

    “过生日也不是这个过法。两个冰淇淋球,你要什么口味。”司芃的决定也很粗暴,“我跟你非亲非故,这生日过不过,跟我真没什么关系。你要不听话,我何必给自己找事做?”

    这平静又陌生的话语,让陈雨菲立马镇静下来。那带点乖张讽刺的笑又露出来:“知道了,一个香草,一个抹茶。”